“笔是应天浙江修河公款。”高拱丝毫不掩饰他心中不平,“修应天白茆河吴淞江工部年初报是二百万两,这回结账是三百五十万两。修浙江新安江工部年初报是百万两,这回结账是二百万两。超支亏空共达二百五十万两。”
严世蕃:“江浙是朝廷赋税重地,修河多出公款,河道衙门详细账目可查,而且河道监管都是宫里派去中官,你们不签字,不只是对着们工部来吧!”
“还有哪些没签字?”吕芳不再容高拱回话,接着问道。
高拱:“还有宫里修殿宇木料货款。年初工部预算是三百万两,这次结账高达七百万两。亏空四百万两!”
“就知道你们算来算去就为算到皇上头上!”
“这三百万票拟户部可以签字。”吕芳提高声调大声宣布。
首先是严世蕃,长长吐口气,然后把目光斜瞟眼高拱。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回合高拱他们是输。
高拱显然心气不平,拿着那张票拟仍僵在那里。
“签字吧。”徐阶主动从高拱手里拿过那张票拟,恭恭敬敬地签上自己名字,然后递给高拱,在高拱接那张票拟时候,徐阶手有意停下。
艘暂时让宫里管市舶司借用。这件事市舶司应该向宫里有禀报。”
“有这回事吗?”吕芳把目光望向下首几个司礼监秉笔太监。
这当然是明知故问。几个秉笔太监碰下目光。
“是有这回事。”吕芳下首陈洪答道,“当时市舶司是为运送丝绸、茶叶和瓷器出往波斯、印度等地,换来白银,由于船只不够,借用二十艘船。后来因为海面上倭寇闹大,也没有足够兵船护运,这批货就转道京杭运河运到京里来。”
吕芳吁口气,说道:“这就说清楚。十艘船是为修宫里大殿运送木料,二十艘船是市舶司为给朝廷调运货物,账虽然算在兵部头上,钱却还是用在正途。现在宫里遭火灾大殿已修好几处,另几处可以慢慢修。严大人,你们工部把那十艘船还给兵部。市舶司这边也打个招呼,缺船可以另造,不要占用兵部战船。三十艘船都还给兵部,这三百万两开支记在兵部账上也就名正言顺。”
高拱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因此竭力调匀心态,可签字时手仍有些颤抖,以致“拱”字最后点还是点得有些过于粗黑。
吕芳提高声调大声宣布:“批红!”
站在司礼监这张大案末尾那个秉笔太监立刻走到高拱案前,拿着那张票拟踅回来,双手递给吕芳。
吕芳拿起案上朱笔在票拟上工整地批“照准”两个朱红大字。
“还有哪几张票拟你们户部没签字?”吕芳批红再问这句话时,声音里已经透出丝肃冷。
所有人都不吭声。
高拱手里拿着那张三百万两票拟也僵在那里。
大家都在等着,等隔壁精舍里击磬声。磬声响,这三百万两就可以报销。
精舍里,坐在蒲团上嘉靖仍然闭着眼睛,双手依然搁在膝上捏着法指,又过好阵子,他手终于慢慢抬起,伸向铜磬,握住铜磬中那根磬杵,又犹豫片刻,终于拿起磬杵向铜磬敲去。
清脆铜磬声向大殿这边响亮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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