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说完这句,胡宗宪大步走出门房。
这边严世蕃挡胡宗宪驾,那边向笃定守静严嵩,今天晚上却显然有些心神不属。
他躺在书房中间那把躺椅上,平时听读时闭着那两只眼睛,这时仍然睁着,望着屋顶上横梁,像是在听耳旁读书声,又像是在出神地想着什。
罗龙文坐在他身旁盏立竿灯笼下,正在读着《道德经》第五十八章:“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邪。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
听到这里,严嵩抬抬手,罗龙文便停下。
那门房有些踌躇,轻声说道:“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伤他……”
“伤你妈头!”严世蕃近乎咆哮地抓起书案上砚池便向门口砸去!
那门房吓得连忙躲:“小人这就去说……”边急忙向外面奔去。
他这砸,弄得正在写字鄢懋卿没墨汁,幸好平时就经惯这样事,不惊慌也不尴尬,喃喃地说道:“得重新磨墨……”
严世蕃:“叫人来磨不就得,这也要问?”说着,走出去。
禀告阁老,于公于私,都应该先见他老人家。”
那门房又犹豫片刻,才勉强说道:“那胡大人就先在这里等等吧。”
其实胡宗宪已经不知道这两年来严府格局变化。由于年老力衰,严嵩已经失去当年那种左右切局面精力,在内阁,实际权势都已经被严世蕃取代,何况家里?阖府上下,所有人做所有事,实际上都得听严世蕃安排,然后才敢去干。不让胡宗宪进府本就是严世蕃吩咐,那门房这时当然得到严世蕃这里来回话。
他犹犹豫豫地来到书房门口,轻声唤声:“小阁老。”
严世蕃正在屋子中间来回走着,边口述;鄢懋卿则坐在书案前飞快地记录他说话。
严嵩
那门房虽躲得快,没被严世蕃砚池砸着,但也吓得心里怦怦直跳,赶紧回来按原来说法回胡宗宪话。
胡宗宪怔怔地站在那里,眼中浮出满是伤感。
那门房也有些心中不忍,轻轻地说道:“反正明天阁老会和胡大人起去见皇上,有什心里话,明天见面也可以说……”
胡宗宪慢慢望着他:“多承好意……方便话,就请再禀报阁老声,有些话等到明天再说恐怕就晚。”
那门房:“好。定禀告。”
严世蕃只是白眼站在门口门房,继续口述道:“臣既不能上体圣忧,又不能下苏民困。臣之罪已不可以昏聩名之,误国误民,其何堪封疆之任?倘蒙圣恩,准臣革去浙直总督及浙江巡抚之职,则臣不胜感激涕零之至!臣胡宗宪叩首再拜。”说完这句,他才望向那门房:“是不是胡宗宪来?”
那门房:“回小阁老话,是胡宗宪来。”
严世蕃:“教你说那些话,你没跟他说?”
门房:“小人说,他说叫禀报阁老,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先来看阁老。”
严世蕃拿起鄢懋卿记录辞呈边看,边对门房说:“去告诉他,就说阁老说,这里是私邸,要是谈公事明天可以到朝堂上谈,内阁也可以派人到贤良祠跟他谈。要是谈私事,严府跟他胡宗宪无私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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