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母:“先说。”
海瑞目光避开母亲,望着下面:“这些事朝廷都知道。”
海母震惊,过好久才又问道:“是朝廷让他们这样做?”
海瑞:“是朝里掌权人。说明,就是严阁老那党人,只怕还牵涉着宫里司礼监。”
海母两眼睁得大大,坐在那里想着。过好阵子,突然伸出只手,在海瑞坐床边摸着,像是要找什东西。
海母:“那为什还卖田,卖得这贱?”
海瑞:“被逼。”
“怎逼?”海母坐起来。
海瑞连忙扶着母亲在床头靠坐好,才接着说道:“官府,还有那里豪强。”
海母不说话,两眼先是望着床那头出神,接着慢慢望向海瑞。
“问你。”海母还是那样躺着。
“是。”海瑞答着。
从床里边方向可以看见,海母两眼大大地睁着,望着帐墙:“那封信说意思,你再跟说遍。”
“是。”海瑞从怀中又掏出那个信封,便要去掏信。
海母:“不听他们那些官话。你只把叫你去那个地方事跟说。”
还是没接言,走出去。
这里就是海母卧房。夹着薄被走到门边,海瑞先将鞋脱,摆在门外,光着脚走进去。
“嚓”几点火星,海瑞手里火绒点亮小木桌上油灯。接着他将夹着薄被放在木桌边单人睡榻上,然后向大床望去。
粗麻蚊帐依然挂着,海母蜷曲着身子面向里边,也没有盖东西,就那样躺着。
海瑞慢慢走过去,轻轻拿起床头薄被单覆盖在母亲身上,却没有盖她脚,那双光着老人大脚依然露在被单外面。
海瑞握着母亲手:“阿母,您老要找什?”
海母:“信!”
海瑞连忙从怀中掏出谭纶那封信,递给母亲。
海母拿着那封信,盯着封面出神地看着
海瑞:“朝廷为补亏空,要把浙江田都改种桑苗,好多出丝绸,多卖钱。宫里织造局和浙江官府还有那里丝绸大户认准是个发财机会,就要把百姓田都买去,还想贱买。便串通,趁着端午汛发大水,把河堤毁,淹两个县。百姓遭灾,他们也不贷粮给他们度荒,就为逼着百姓卖田活命。”
海母:“这伤天理事,朝廷就不管?”
海瑞沉默。
海母盯着他:“说呀。”
海瑞:“说出来阿母会更担心。”
海瑞:“是。阿母,您老知道们这边田是卖多少石谷亩吗?”
海母:“丰年五十石,歉年四十石……问这个干什?”
海瑞:“朝廷调儿子去浙江那个淳安,现在田只能卖到八石谷亩。”
海母:“那里田很多吗?”
海瑞:“不是。有句话说浙江,七山二水分田。指就是山多水多田少。扯平最多两个人也才有亩田。”
海母依然动没动。海瑞便在床边凳子上静静地坐下来。
院外起微风,虫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灯火前有蚊虫在忽隐忽现地飞着。
海瑞拿起蒲扇,便去给母亲床上扇赶蚊虫,赶完蚊虫,又去解蚊帐上铜钩。
“不要放。”海母吭声,依然面对着床里边。
“是。”海瑞又把帐子挂上,拿着蒲扇轻轻地在床边扇着。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