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抽泣着:“阿爹出远门,阿囡不要……”
“阿爹给,阿囡要接。”妻子这时过来,抱过女儿。
海瑞又慢慢提起行李,望望被妻子紧紧抱着女儿,毅然转过身,走出那道小门。
从北京赴任杭州高翰文却是另番光景。前面是四骑护驾兵,后面也有四骑护驾兵,马车两旁还有两骑随从,此行便显得十分煊赫!按规制,杭州知府上任用这样排场,便是僭越。可这是严世蕃安排,在外人看来也就是内阁安排,路上奔越数省,各驿站更换好马,人尚未到浙江,声势已足以宣示朝廷改稻为桑决心压倒切!
马车内高翰文却是路心潮汹涌。中进士点翰林不到四年,便膺此重任。平生以孟子王者师学为圭臬,追求也正是这般驷马风尘、经营八表快意人生。严世蕃重用让他有施展抱负机会,但严府毕竟不被理学清流所看好,自己此行在清誉上便有诟病。改稻为桑国策要推行,几十万灾民要赈抚,如何两全,连向以干练著称胡宗宪都筹莫展,自己这去能否成此两难之功,心中实是没底。极言
海瑞深深地拜三拜,抬起头时,母亲背影已经走到正屋门中。
海瑞愣跪在那里,眼中隐隐闪出泪光。
妻子这时也还跪在那里,满眼泪,哽咽道:“还看看阿囡吗?”
海瑞摇摇头,两手拎着行李站起来,转过身向院子侧面那道小门走去。
“阿爹。”女儿这声在寂静夜院里怯生生地传来,就像个什东西又突然把走到小门边海瑞揪住!
院子里三个人都站着,这刻谁都没有说话。
海瑞左手提着那个布包袱和把雨伞,右手提着装满荷叶米粑那个竹屉笼,深深地望着母亲。
妻子也默默地站在海母身边,两眼却望着地。
“阿母,儿子要走。”海瑞这样说着,却还是站在那里。
海母望着儿子。
信也是明教,这才把国号叫做大明,是不是这样?”
海瑞:“是这样。”
海母:“可现在皇上怎就不像太祖呢?”
这话海瑞可无法接言,只好低着头扫着水。
“可以。”海母停住泼水。
海瑞倏地回过头,看见女儿弱小身影在正屋门口出现。
海瑞又转过身来,女儿这时向他颠跑着过来。
海瑞立刻放下手中行李,蹲下来,抱住扑到怀里女儿。
女儿抽噎着:“阿爹来接阿囡……”
“会。阿爹会来接阿囡。”海瑞轻声说着,手搂着女儿,只手揭开身边屉笼,拿出个荷叶米粑,塞到女儿手里。
妻子这时才抬起头,望向丈夫。
海瑞这也才望向妻子:“孝顺婆母。”
妻子点点头。
海瑞又沉默片刻,终于将手里东西搁在地上,跪下去,向母亲叩下头去。
妻子也跟着在婆婆身边陪跪下去。
海瑞:“那您老就上床歇着。儿子收拾完,再陪阿母在这里睡。”
海母叹口气:“今天把阿囡抱来,阿母带阿囡睡。”
海瑞低下头,默默地站在那里。
海母:“老天爷是有眼睛,应该会给海家留个后……”
离天亮还有段时刻,这个时候满天星星便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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