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芳：“是。胡大人，起来吧。”
胡宗宪又磕
个头，两手撑地站起来。
吕芳就在他身边：“来吧。”说着便领着他向摆着账单
御案走去。
体力心力都已用到极限，胡宗宪这时突然觉得面前
切都模糊起来，眼睛有些发黑，兀自强撑着跟着吕芳那个模糊身影向御案走去，刚走到御案边便感觉撑不住，立时便要倒下去，连忙双手扶住案
胡宗宪趴在那里：“微臣万不敢有这般心思。”
嘉靖：“那是什
心思？你管地方已经贪墨成这个样子，你就不知道？”
胡宗宪：“官场贪墨已非日，臣也有耳闻。”
嘉靖：“为什不给朕上奏？是怕得罪严嵩，还是怕得罪严世蕃！”
胡宗宪又沉默。
嘉靖盘腿坐在蒲团上，胡宗宪离他约有三尺，跪在那里。
“仗打得辛苦。”嘉靖声调十分平和。
胡宗宪：“尽忠报国，是臣等本分。”
嘉靖：“听说戚继光几千人打倭寇几万人，已经连赢四仗。打得不错。”
胡宗宪：“上托皇上洪福，下赖将士用命。还有浙江百姓也体恤朝廷，有不少义民帮着抗倭。”
没办法，皇上正在等着呢。随
来吧。”
胡宗宪急忙跟着吕芳走出去。
玉熙宫顷刻间又回复原来模样，两张紫檀长案静静地摆在那里，算盘和那些太监都不见，唯有沈石送来大木箱这时还剩下两口，也已经盖上而且重新贴上封条摆在大殿中央。
吕芳领着胡宗宪轻轻地进来，走到纱幔前。
吕芳：“万岁爷，胡宗宪来。”
嘉靖：“回话！”
胡宗宪：“是。回皇上，臣虽为浙直总督，但职有所司，许多事情也不定全清楚。”
嘉靖：“那好。朕现在就让你都看清楚。吕芳。”
吕芳：“奴才在。”
嘉靖：“带他到御案前看那些烂账。”
嘉靖：“就是官场贪墨，后援不济！是吗？”
胡宗宪沉默。
嘉靖两眼又闪出光来，紧盯着他：“公忠体国，实心用事，这都是你长处。太圆滑，不肯得罪人，放任下属跟朝里人通同贪墨，视若不见！现在打仗没有军饷，你这个总督怎当？”
胡宗宪头又磕下去：“微臣本不是封疆之才。三月臣陛见时候就曾经请辞。”
“不要拿请辞当借口！”嘉靖声调严厉起来，“什‘水清濯缨，水浊濯足’这套在大明朝用不上，朕还不是浊世昏君！”
胡宗宪立刻在纱幔前跪下来：“臣浙直总督胡宗宪叩见圣驾！”
里面传来嘉靖声音：“进来吧。”
胡宗宪愣，这里面是皇上修醮炼道精舍，平时除特诏方士，只有吕芳和严嵩能够进去，这时听皇上叫自己进去，不禁抬起头望向吕芳，接着惶恐地说道：“臣谨奏圣上，精舍乃圣上仙修之地，外臣不敢擅入。”
吕芳撩开纱幔线：“你是个识大体。皇上万岁爷说，这里平时只有严嵩个人能进，也是因为严嵩用你这样人在撑着大明江山。因此，他能进，你也能进。遵旨，快进来吧。”
这番话里藏着多少天心玄机，又含着多少慈爱体恤！胡宗宪时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个头磕下去碰得山响：“是。”爬起来，慢慢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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