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张脸,海瑞目光也好是复杂,不好叫他,便在靠窗椅子上端坐下来。毕竟也是日夜未睡,他也闭上眼睛。
赵贞吉眼慢慢睁开,看见坐在那里闭眼浅睡海瑞,站起来:“来人。”
当值书办立刻进去,跪下来:“中、中丞大人,海知县定要见中丞,小人们挡不住……”
海瑞这时也已站起。
赵贞吉:“谁叫你挡?为什不禀报?”
“还是先提郑泌昌,再提何茂才。”海瑞说着又低头去看案卷。
那书吏:“大人,这两个人已经不在大牢。”
海瑞倏地抬起头:“哪里去?”
那书吏:“天亮前就被锦衣卫大人带走。”
海瑞立刻站起来,向外走去。
该还是有所不同。也许是迫于宫里压力,至少不是为自己去贪。”
“没有两样。郑泌昌贪财,他贪名而已!今早你也看到,他通知们到大堂拜读圣旨,商同办案。们去,他却穿着便服在签押房故示悠闲,有意等几个锦衣卫来,让锦衣卫人认准是在追查织造局,他并不赞同。机心如此,下面他会干什可想而知。不查织造局,他就会逼着那些徽商产更多丝绸,却以半价收买桑农生丝,讨好宫里讨好皇上。国库依然空虚,百姓仍受盘剥。不查织造局,郑泌昌何茂才那些贪墨*员也就无法查到底,甚至连今年五月他们毁堤淹田,和暗通倭寇陷害良民事也会不问不查!润莲,如此惊天大案,已经明发上谕朝野皆知,如果让赵贞吉办如未办,此风开,大明朝更是无药可救!”
王用汲:“赵中丞要真是这个用心,那这个案子也就根本查不下去……”
“也没想能够彻查下去,就是为把它捅开,昭之于世,朝野自有公论。因此,有个人干就行,无须你跟着去拼命。留下你,就留下今后重申此案人。高堂家人也要靠你照看。润莲,你比难。”
王用汲被他说得站在那里发呆。
当值书办:“小人们见中丞大人连夜未睡,不忍叫醒大人……”
赵贞吉:“这次就免责。下回如果是海知县来立刻禀报。”
当值书办:“是
这里可是浙江巡抚衙门签押房!当值书办挡都挡不住,海瑞径自推开虚掩门闯进去,那书办脸都白,站在门边,却不敢进屋。
海瑞进来后也站住,目光望向大案边那张躺椅。
赵贞吉还是那身便服,身上也没盖任何东西,躺在那里睡着。
相书有云,人睡相最能看出人心地。呼吸均匀,眼嘴轻闭,眉脸松弛者为心地坦荡;呼吸不匀,嘴眼似张似闭,眉脸紧皱者必是心机颇深,梦中仍在算计。
可此时赵贞吉既非前者亦非后者,睡得好熟,呼吸不但均匀,而且悠长,眼睛和嘴也都闭着,只是双眉微皱,两个嘴角露出两道深深纹沟。
海瑞又坐到提审房案前,那个记录书吏也坐在案侧,纸笔墨砚整整齐齐地摆在托盘里,那书吏却丝毫没有要做记录样子。
海瑞低头翻着案卷:“准备记录吧。”
“是。”那书吏嘴里答着,却仍然不把托盘里东西摆到桌上来。
海瑞抬起头,望向他。
那书吏:“请问大人今天提审哪个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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