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随时记账,纸笔都是现成,那个伙计从柜台上捧着纸笔墨砚,两腿打着哆嗦,从柜门里直望着锦衣卫挪过来,将东西放在方桌上,又慌忙走回去。
“写吧。”那个提刑司太监望向海瑞。
海瑞拿起笔,在砚台里探探,又转脸问那赵姓老板:“听人说,贵店酱菜颇有讲究,是讲究产地,二是讲究时令,三是讲究瓜菜,四是讲究甜酱,五是讲究盛器,六是讲究水泉。是否如此?”
那赵姓老板这时虽仍在惊惧之中,但听他如此精到地说出自己店中酱菜六般好处,不禁心中阵感动,却又不敢接言,便又望向那两个锦衣卫。
“回
那赵姓老板和柜台后所有伙计脸都白,谁敢接他这个言,全将目光望向直阴阴地看着海瑞那个提刑司太监,和门口跃跃欲进两个锦衣卫。
海瑞浑然不顾,徐徐说道:“路来又听些浮言,你在‘心’字里面加撇,如同在‘心’上插把刀,生意自然不好。掌柜怎看?”
那个提刑司太监倏地站起来。
两个锦衣卫也大步走进来,站在海瑞面前。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站在那里赵姓老板懵,坐在柜台里伙计全懵。
都把目光慌忙移望向别处,或望向地面。
海瑞依然是那副毫不在意神态,紧望着那赵姓老板,等他回答。
赵姓老板立刻折回柜台,从柜台上扫起那十枚铜钱走回到方桌前:“客官,这是你钱,还你。这包酱菜小店不卖,你走吧。”说着将铜钱放在海瑞桌前,便去拿方桌上那包酱菜。
“这是什规矩!”海瑞按住那个老板伸过来手推开去,“付钱,你交货,凭什不卖?”
赵姓老板僵在那里飞快地望眼那个提刑司太监,又望向海瑞:“客官既是买东西,买就请走。你素不相识,给、给添什乱?”
那个提刑司太监紧盯着海瑞:“说,说下去。”
海瑞竟像没有看见这三个人,又坐下去,依然对着那赵姓老板:“其实,把‘心’字改成‘必’字,这原意未必不好。只是无人把为什要这样改说清楚,因此浮言四起。掌柜,有纸笔请给拿来,替你把这个‘必’字做个注脚,正人心而靖浮言!你生意便自然会好起来。”
那赵姓老板已经僵在那里,哪里敢动。
那个提刑司太监望向赵姓老板:“取纸笔,让他写。”
赵姓老板慢慢望向柜台里个伙计:“取、取纸笔……”
海瑞:“头次进京,问些风俗掌故而已,什叫添乱?”
那赵姓老板急:“客官,这是天子脚下,你个外乡人,最好不要在这里惹事。”
“错。”海瑞站起来,“从不惹事,只管自己该管事。比方说贵店,这好东西却无人敢买,便得帮你管管。”
“谁说东西没人敢买?”那老板更急,又飞快地望那提刑司太监眼,“客官不买就走,不要耽误做生意。”
“那就算是自己事,与你做生意无关。”海瑞干脆亮出来意,“在外省就听人说,贵店原来叫做‘六心居’,生意直很好。自从改成‘六必居’,就没人敢来买东西。掌柜,你为什要把‘心’字改成‘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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