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去“宫”,也就是断独自立身之根,只有寄身皇室,依主子而为根,方能安身立命。倘若朝被皇室主子所弃,便如断根之树立刻枯烂而死。冯保自小家贫被父母请人宫殖器,求亲托友,还算走运,直接进宫,把根附在皇上身上。嘉靖三十九年腊月三十作为提刑司主管提刑太监,为讨好嘉靖,他下重手杖死钦天监周云逸,又因邀宠擅自去报祥瑞,犯众怒,论处罚再轻也得逐到民间,险乎要成无根之木。得亏吕芳呵护,并授之“思危思退思变”心法,把他降遣到裕王府,总算又把根附到裕王身上。世子降生,他悟得“退即是变”法门,便千般心思将根转附到世子身上,朝夕心身伴侍,粘得世子反把他当做自己身子部分,须臾不肯稍离,冯保便也死心把后半生全放在这位小主子身上。熬以时日,只待这位小主子根干粗壮,自己也便枝繁叶茂。
谁知人算有数天算无常。远远地避着,今日断自己根人还是来!
冯保跪在陈洪脚前,开始还装出儿孙跪在父祖前神态,副婉转依恋笑容,可很快便被陈洪那张冷脸尤其目光中透出寒意把笑容凝固在那里,惊惧也从眼中露出来。
其他几个小太监这时早已随着冯保跪在院子里,就单单地落下个世子站着,看见陈洪和跟他来两个太监望冯保那副样子,世子也怯,时不知发生何事。
这时从后院通往前院廊道里传来李妃和几个宫女急促脚步声。
是奴才。世子爷早就得胜回朝!”那太监慌忙说道。
世子在院子另边咯咯直笑。
“总能捉到你!”冯保假装心有不甘,转身又向世子笑声方向摸去。
两眼全被蒙着,是真物不见,但这所院子砖柱早在冯保心中,再也不会磕着碰着,因此步伐十分轻灵,东扑西抓,这时突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便琢磨着是世子爷让大家伙儿都蹲到墙根或者柱边,偏不向那些地方去摸,而是摸向石阶,准备假意让石阶绊下摔倒在地结束这场游戏。
就在他摸向石阶时候,听见脚步声,显然是大人脚步,同时听见世子忍不住咯咯笑声,便向那人把抓去!
陈洪不再耽搁,大声说道:“上谕,奴才冯保听!”
冯保打个冷颤把头顶到地面。
已经奔到前院廊檐下李妃听到这句话也愣生生地刹住脚步,跟她几个宫女都屏呼吸紧站在她身后。
陈洪知道李妃就站在背后,有意把声音说得柔和些:“你这个奴才,在宫里当差便不守本分,飞扬跋扈!朕听吕芳求情将你送给裕王,实指望你洗心革面老实当差,你竟秉性不改
世子大笑:“抓得好!抓得好!”
“世子爷好!”被抓那个人说话,竟是陈洪声音!
冯保惊,慌忙松手,扯下蒙眼布:“奴才该死!”立刻对着陈洪跪下来。
陈洪冷冷地望向他。
——人有头颅四肢,主自身本体,称为五体。人有殖器,主后代繁衍,称为“宫”。汉时有去人殖器之刑,故称“宫刑”。太监为寄身皇室为奴,自去其殖器,故称“自宫”。至于尊称太监为“公公”者,因“公”“宫”谐音,以慰之曾经有宫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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