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母在凳子上坐下,舀起勺粥,向海瑞嘴边送去。
海瑞张嘴接那勺粥,咽下去,接着望向王用汲:“润莲兄,帮把。”
王用汲连忙走到床头:“帮你什?”
海瑞:“烦请扶坐起。”
海母:“不许坐起。”说着又将第二勺粥送到他嘴边。
海瑞嘴慢慢张开,像是从腹内极深处吐出口长气,那口长气还带着深深叹!接着,他两眼慢慢睁开,渐渐看清站在身边李时珍:“李先生。”
大病醒来,他说话却中气依然不减。
“不要这大声。”李时珍微笑下,转对王用汲说道,“替他把汗揩。”
海瑞这才又看见王用汲说道:“润莲兄也来。”
海妻已经扶着海母急忙走到床边。
“不会有大碍吧?”王用汲却避开他这种目光,望向依然昏厥未醒海瑞,低声问道。
李时珍:“难说。身病好医,心病难愈。刚才跟太夫人只说半病因,刚峰这个病更多是因心病而起。”
王用汲:“此话怎讲?”
李时珍:“他醒来后,你问他就是。”
又过约两刻时辰,海瑞依然未醒,但额上已沁出密密汗珠。
听王大人,去厨房帮太夫人吧。”
海妻这才淌着泪,低头走出去。
王用汲长随又进来,怀里却只抱着几根劈柴。
王用汲:“柴也没?”
那长随点下头:“还剩几根太夫人要热粥。”
海瑞不再接那勺粥,强笑道:“儿子都五十人,母亲,让儿子坐起自己喝吧。”
李时珍接言:“太夫人,让他坐起自己喝。”
海母这才不阻止,让王用汲把海瑞抱扶着坐起来。
海瑞双手接过母亲手里粥碗,捧碗时手还有些颤抖,王用汲连忙用只手帮他
“母亲!”海瑞看见母亲挣扎着便要坐起,抬起头,身子却怎也起不来。
“躺着莫动!”海母急忙说道。
海瑞只好把头又贴回枕上,见母亲脸有泪痕,满眼关切,便强从嘴角露出笑容:“儿子没事……阿母千万不要担心。”
海母双手捧着那碗粥望向李时珍:“李太医,可以给他喝吗?”
李时珍让开坐那把凳子,又移到床中间:“太夫人请坐在这里,慢慢喂他。”
海母坐在火盆边,双手捧着那碗粥伸在火边,海妻站在婆母身后双手扶着她两腋,王用汲站在脚边床头,三人看见躺在床上海瑞额上见汗,不禁都眼睛亮。
王用汲从袖中掏出块手帕便要去给他揩汗。
“莫动他。”李时珍说道。边将手伸到被里,又拿住海瑞脉,少顷,睁开眼,从医囊里拿出卷艾灸,走到火盆边点燃艾灸,回到床边,抽下海瑞发髻上发簪,拨开他脑顶上头发,看准天灵穴,灸灸下去,接着收回艾灸。
海母倒吸口气。
所有目光都望向海瑞脸。
王用汲望向李时珍,李时珍也望向王用汲。
忧眼相对,四目黯然。
“刚峰清寒如此,这个朋友没有尽到心哪!”王用汲自责句,转对那长随说道,“赶车回去,油盐柴米还有被子多搬些来!”
“是。”那长随立刻又奔出去。
李时珍带着感动带着赏识望向王用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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