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常言所说,人死如灯灭,这时灯笼里蜡烛燃得也只剩下不到半寸,渐渐暗下去。
王用汲黯然取下灯笼罩,拿起桌上另支蜡烛在残火上点着,接着将蜡烛底部在残火上熔熔接上去,又罩上灯笼。
牢房时间又亮,王用汲这时已经不敢再看海瑞,目光怔怔地望着重新亮起火烛:“‘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刚峰兄,你这道疏代圣人立言,虽舍身而成仁,光明长在。”
“求仁不能,取义不得。遗骂名于君父,博直名于己身。
“是!”齐大柱立刻从衣襟中抽出那把短剑,在左手中指上割,插回剑,拿起香案上那片落叶,将涌出血滴在上面,然后将那片沾血落叶伸向香案火烛上点燃。
那片血叶在地上燃烧。
齐大柱趴下去。
朱七也领着其他锦衣卫走到香案前朝着那棵大树跪下。
这出倒是那个传旨太监没有想到,站在那里看到这般场景更加兴奋起来,这个段子加进来,今后说起便更加有声有色!
这个太监扮上“刀下留人”先行官,路上那匹马被他抽得尾巴都直,到这里犹自想着这出戏这辈子且有说,因此进来传旨时直都在角色之中,会儿说海瑞被勾决,会儿又说没有带来勾朱,为也就是将来说起时候跌宕起伏惊心动魄。可朱七他们不明白,都被他绕得愣跪在那里,时脑子转不过弯来。
那太监戏演到这会儿,见七爷他们还跪在面前,人人惊愕,才猛地想起七爷们可是得罪不得,终于从角色中出来,向朱七示个眼色:“七爷。黄公公是午时正领旨,皇上特意说叫他走着将勾朱送来。他老人家那条腿你们也知道,估摸着时片刻且到不呢,大家伙儿都起来等着吧。”
朱七似乎明白,却仍然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你说黄公公午时正领旨个人走着来?”
那太监:“是。来时候他老人家刚出禁门。”
朱七:“黄公公那条腿……真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轿?”
牢里摆两张木床,把桌子两把凳子,海瑞和王用汲这时对面坐在桌子旁,身上去锁链,望着桌子上碗肉碗鱼还有碗豆腐,两人却都没有去端酒杯。
“太夫人嫂夫人应该已经到广东吧。”王用汲打破沉默,端起酒杯,“愿她们路平安。”
海瑞这也才端起酒杯,两人却谁也不看谁,口都将杯中酒喝。
海瑞拿起酒壶先给王用汲倒满,又给自己杯中倒满,放下酒壶双手端起酒杯望向王用汲:“圣旨下,你便要去辽东。人送不你,倘真有魂灵,会路先送你去。”说完自己口喝干酒。
王用汲却没有去端酒杯,怔怔地坐在那里。海瑞见王用汲不说话,也沉默,和王用汲对面坐着。
那太监既要示好又要拿堂:“说七爷您今儿怎?都说,黄公公是走路来,当然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轿。且等呢,快请起来吧。”
朱七望向那座日晷,离午时三刻已经不到刻!
“大柱!”朱七完全明白,倏地站起来大声唤道。
齐大柱握着剑柄手立刻松开,转望向朱七:“师傅。”
朱七:“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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