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惊,目光立刻望向门外:“慎言。”
张居正:“知道。王爷,有些话不是眼下当说,可藩王不纳税,官绅也不纳税,朝廷赋税全压在平民百姓身上,百姓不堪重负,就只能将田土卖给藩王或者官绅,如此兼并下去,总有天国库空如洗,百姓也贫如洗!再不改制,便要改朝换代!”
裕王:“慎言!慎言!张居正,现在不是说这些话时候。”
张居正压低声音,却仍然坚持说道:“有些话现在必须要说。王爷,不能谋万世者不能谋时,谋时有时候就为谋万世。听李太医说,皇上病已经沉疴难起,天崩地裂也就几个月事。王爷,您当下必须要有所谋划。”
裕王神情立刻肃穆起来:“眼下该做就是叫李时珍
屈。想到国家,也关心替国家做事人,这便是裕王和当今皇上最大不同之处。可裕王将自己比做沈石,分明已有猜恶之嫌,这可是高翰文不得不辩白之处。
高翰文:“王爷圣明。当年朝廷在浙江改稻为桑,‘以改兼赈,两难自解’方略就是提出,本意就为兼顾朝廷也兼顾百姓。正因为严党和织造局利用沈石半想着宫里,半想着自己,分也不想朝廷,半分也不想百姓,误国害民,才使当时那个方略功败垂成。严党败,杨公公疯,沈石把火烧死自己,这都是亲历亲见。现在已经是个庶人,杯酒,卷书,张琴便可度日。出而经商,就为要亲自试试,那个兼顾朝廷也兼顾百姓方略是否切实可行。王爷指责对,高翰文是在学沈石,学就是前车之鉴。”
高翰文突然如此慷慨激昂,说出这番振聋发聩话,这倒是裕王没有想到,时竟愣在那里。
张居正立刻接言:“有件事本不想告诉王爷,跟蒙古俺答议和十万匹棉布这快能够凑齐,有半就是墨卿他们夫妇从自己家拿出来,王爷,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墨卿早已经革职,介布衣,大可不必为朝廷这样做。”
裕王这才明白,慢慢又转望向高翰文,满眼歉疚:“错怪你。可你也确实大可不必这样做。百万亩棉田,归本付息,纯利便有二十万匹,徐家和那些官绅为什只愿意出五万匹?谭纶这个应天巡抚是怎当,就没有法子管管他们?”
“难也就难在这里。”张居正接道,“官绅家田地免税是祖制。他们田里种稻麦也好种棉花也好,这关就已经无税可收。织成棉布,自己也不贩运,等着棉商到家里去收购,官府也就只能在厘卡上收到棉商商税,十成抽,二十万匹棉布朝廷也就只能收到两万匹税赋。要不是应天巡抚衙门出面,又是李娘娘弟弟兼着收税差使,在淞江棉产地边购买边就地收税,这次连五万匹也收不到。王爷对‘六、三、’分成方略不满,殊不知能给朝廷争到三成,牵涉到徐阁老家里,还有那多官绅,谭纶也已经是扯下面子在干。”
说到祖制,说到徐阶,裕王眼中立刻没神:“那就拿他们没办法?”
张居正:“有办法,可眼下还做不到。”
裕王:“什办法?”
“改制!”张居正这两个字虽压低声调却依然像声闷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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