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也已经深深地在望着他:“朱翊钧,你是不是想说皇爷爷说话不算数?”
世子连忙抹泪:“臣不敢。”
嘉靖:“知道不敢就好。朕告诉你,任何人答应你事都不算数,只有你自己能做主事才算数。明白吗?”
世子这时哪里能够悟得皇爷爷这话深意,只觉得心里委屈,还不得不答道:“回皇爷爷话,臣明白。”
“启奏主子,奴才陈洪等候旨。”陈洪声音在精舍门外传来。
裕王和世子心都提到嗓子眼。
嘉靖:“本朝以孝治天下,朕不杀你,朕儿子将来继位也必然杀你。不杀便是不孝。为不使朕儿子为难,朕让你活过今年。”
裕王脸色立刻变,世子也惊在那里。
海瑞伏下去:“臣甘愿伏诛,以全圣德。”
嘉靖:“来人。”
宋仁宗、元世祖。朕问你,既然为君是山,你说这些圣君贤主,哪座山还在?”
海瑞:“回陛下,在。”
嘉靖:“在哪里?”
海瑞:“在史册里,在人心里。”
裕王和世子都震住,屏住呼吸。
嘉靖:“押回去。”
“是。”陈洪立刻答声,对站在身边朱七和齐大柱,“提溜出来!”
朱七和齐大柱慢慢走进精舍,目光都望着地面,边个挽起海瑞,又慢慢走出去。
嘉靖这时已经觉得自己
黄锦这时不知是因为直蹲在火炉边还是听到里边君臣四人这番惊心动魄谈话,心如止水他听到传唤站起时也已满脸流着汗,先端开火炉上药罐搁在地上,又拿炉盖将火炉盖,跛着脚艰难地走进来。
黄锦:“奴才在。”
嘉靖:“叫陈洪、朱七、齐大柱将这个人押回诏狱。”
“是。”黄锦这声答得好沉重,转过身跛着脚又走出精舍。
这瞬间,世子眼眶里盈出泪水,呆呆地望着嘉靖。
嘉靖这回倒点也没动怒,意外地说道:“朱载垕朱翊钧,这句话你们记住。”
“是。”裕王和世子同时答道。
“所谓江山,是名江山,而非实指江山。这就是朕叫你们记住这句话道理。”嘉靖知道自己靠药物托着那股元气正在点点泻去,抓紧时间,平和语气,“君既不是山,臣民便不是江。古人称长江为江,黄河为河,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在流,黄河也在流。古谚云‘圣人出,黄河清’。可黄河什时候清过?长江之水灌溉数省两岸之田地,黄河之水也灌溉两岸数省之田地,只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只能不因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这个海瑞不懂这个道理,在奏疏里要朕只用长江而废黄河,朕其可乎?反之,黄河旦泛滥,便需治理,这就是朕为什罢黜严嵩杀严世蕃等人道理。再反之,长江旦泛滥,朕也要治理,这就是朕为什罢黜杨廷和夏言杀杨继盛沈炼等人道理。”
这番惊世骇俗道理,不只裕王世子听懵在那里,海瑞听也睁大眼,陷入沉思。
“比方这个海瑞。”嘉靖落到实处,“自以为清流,将君父比喻为山,水却淹没山头,这便是泛滥!朕知道,你心想朕杀你,然后你把自己名字留在史册里,留在人心里,却置朕个杀清流罪名。这样清流便不得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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