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开业后第二天,老张带去吃老灶火锅,再次喝高,忘情高歌。
他涕泪横流地嚼着生毛肚,痛心疾首痛失六位数人民币。
那几乎是当时半家产。
打倒毛肚!
……
开业那天弹唱会再盛大也不为过,等着他抱着吉他裸奔。
结果酒吧开业那天没有个人弹唱会。
正常开业而已,点儿都不盛大。
或者说,本可以很盛大,结果没盛大。
来人巨多,大夏天,都按请帖要求穿正装,有些姑娘还是穿着婚纱样晚礼服来,结果什意料之外活动都没有。
他又不说,撅着屁股,边抹水泥边哼歌,每哼几句就给自己喝声彩:
唱得好!……再来个嘛!
猜是场盛大民谣弹唱会,他自己作品发布会。
除建筑师,老张还是个不错民谣歌手,常说此生除爱盖房子就是爱弹吉他,盖过房子和写过原创民谣样多。
可惜,住他房子人比听他歌人多得多。
他已经是成年人,又不是没体验过常规人生,心智又不是不健全。人嘛,只要不伤天害理,只要对得起自己,只要不是盲目冲动,干什不行?
专程跑去重庆给他加油,正碰见他在酒吧工地上搬砖,帮他起搬,差点儿累出腰肌劳损。
问:老张,不是有工人吗?干吗要咱自己亲自上阵?
他说:砖头是用来垒舞台,舞台是用来弹琴唱歌,将来舞台上弹琴唱歌是,那舞台也理应是自己垒嗦。
轴死你吧!全重庆数你最轴。
酒吧开业四个月后天,他凌晨四点给打电话,隔着半个中国对说:喂,心里头很难受,你陪出去走走。
坐在重庆飞上海航班上满腹狐疑,他蜷缩在旁沉睡。
插着耳机,死死地拧
没有抽奖没有惊喜没有特殊节目,老张也没有搞作品汇报演出。
他端着杯子,只是味傻乐傻乐地招呼人,挨个儿敬酒挨个儿干杯。他很快就喝大,趴在舞台上呼呼睡,像只小猪样。
众人面面相觑,没说什,都散,只剩个人坐在舞台边陪他。
他在睡梦中大笑,笑得哈哈,笑得淌眼泪,也不知他梦见什。
戳不醒他,任由他边睡边笑。
所以猜,这家民谣酒吧应该是他送给自己个舞台。
多数人在二三十岁就死,他们变成自己影子,往后生命只是不断地重复自己。
而老张懒得重复自己,他在建筑行业小有成绩后,抓住仅剩青春来完成另外个梦想,选择继续生长,他又有什错呢?
或许在旁人眼中,他简直错得塌糊涂,为开这家民谣酒吧,他承受巨大压力,据说亲戚朋友全都不支持,只有女朋友支持他。
但压力再大,人也有追梦权利,老张行为不为过。
陪着他操着瓦刀抹水泥。重庆热,满头大汗,他又怪技术不过关,让走开。
像个泥猴儿样蹲在旁,满身土。
工人们惬意地坐在旁,抽烟聊天……
他这个老板撅着屁股挥舞瓦刀,嘴里还哼着歌,边哼歌,边回头看,神秘地笑笑,欲言又止地说:等到酒吧开业那天,打算在这里办场盛大……
盛大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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