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们俩站在王家庄巷和文治巷交叉路口,离低调酒吧不过十几米。没等她唱完,抄起她来夹在腋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去找路平。
脚踹开低调酒吧小木门,说:“路平,你别告诉你没有录音笔!”
路平正在泡面,受惊,开水烫手。他用嘴噙着烫伤地方,另只手在电脑桌上拨拉着半天。然后说:“如果说忘放哪儿,你会不会很生气。”“再见!”“你要录什?”
打小有个毛病,着急就大舌头,话说也说不清楚,他却听得眼里放光。他蹲下身子用西安话问心心:“女子,你敢不敢再唱遍?”
心心被莫名其妙地抄起来,莫名其妙地被钻进个洞穴样屋子,面前又莫名其妙地伸过来个莫名其妙脑袋……她人小脾气不小,正没好气地拿脚跺地呢。
她腿短走不快,走累就放在肩头驮着,夹在腋下挟着,横抱在胸前捧着。更多时候,让她揪着衣襟角,记得小时候就是这揪着大人衣角走路,但她很固执地把手硬塞进手心里,让牵着她走。小小爪子在掌心里捏成只核桃样儿小拳头,关节硌着收拢掌心。
窝心幕是,下午三四点钟时候,瞒着她妈妈带她去吃海鲜比萨饼。她走着走着,忽然自己唱起歌儿来:池塘水满/雨也停/田边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小牛哥哥带着她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她声音里丝毫做作都没有,干净得要死,心慢慢变成坨豆腐脑儿,撮儿棉花,小块儿正在平底锅里吱吱融化猪油。
孩子歌声,原来真拥有抚慰人心力量。
这种天籁后来只听过两回。
回是洱海边放猪几个白族小阿妹,她们唱:娘娘有个小公主喂……歌儿你唱不完……张嘴,就引得道神光穿过乱云飞渡大理长空,结结实实地锤在洱海上。那是群头上有光环、背后长翅膀孩子,想尽办法采来她们声音加在自己民谣中,放在第首歌开头当人声Solo。其中个小孩子唱尾句时被口水呛下,煞是有趣,每次听都不禁莞尔。
另回是新加坡吹萨克斯卖艺残疾老人,他吹曲《WhenAChildIsBorn》。彼时,乌节路行人熙攘,傻在马路牙子上,难过得发抖。闷热新加坡午后,所有坚硬光芒都向涌来,所有盔甲都失去重量。
Arayofhope/.ickersinthesky/Atinystarlightsupwayuphigh/Allacrossthelanddawnsabrandnewmorn/Thiscomestopasswhenachildisborn……
当“Thiscomestopasswhenachildisborn”那句响起时,瞬间什都绷不住,不过是个丢盔卸甲败军之将,胃里肉骨茶在翻腾,满世界铺天盖地黯然神伤。那个老人是个头上长角、手中擎叉、身穿黑披风,让人心碎。
可那两回触动,都不如心心当年有口无心哼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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