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巷子也曾度是部分成都传媒人和文化人聚会地,几块钱碗盖碗茶泡,个下午就在露天龙门镇里打发。茶客走马灯似轮流端着茶碗开讲立说,聊什都有:时政民生、宪政针砭、古事考据……甚至情色女人,听到过对荒木经惟最精彩分析就是在宽巷子藤椅圈中。还有次是听两个人辩论伊朗电影,当时那是刚刚才开始流行话题,守人头头是道,攻人如数家珍,俩人都争得有理有据,记录下来就是堂不错公开课。记得那俩人都穿着大白汗衫拖着大拖鞋,半点儿文艺范儿都没。
比起北方侃爷来,成都龙门客没那会吹牛逼,遣词造句也质朴。说是闲谈扯淡,但思想性实在是很强。空谈未必有益,但总归比喝大酒、打小麻将来得有点儿
宽巷子里老故事
鸟人鹏鹏退伍后来到成都,历经艰辛混到个小报记者职位,算是混进媒体圈。
巴蜀多怪杰,平媒和电媒中要不就是平庸至极文字搬运工,要不就是隐隐其中牛人。近朱者赤,他那时候是块海绵,别人聊天他就竖起耳朵听,虚心求教后,他开始扎书店淘书读书。
先补课读哲学,起手读康德,然后是鲁多夫·奥伊肯……硬生生啃完。后来越读越广,读奥威尔、读托克维尔、读约翰·洛克……直到读出肚皮恍然大悟和郁郁不平。他当过很长段时间愤青,在报纸上发不出真实文字,就化名混天涯社区发帖子,也在博客上写些愤世嫉俗时评文章,博客点击率度惊人,粉丝量在那个年代算是可圈可点。人得意就开始膨胀,笔锋利得像三棱刮刀样锐,什都敢写,什都敢指名道姓去剖析,导致博客开个就被封个,然后被请去喝茶。
喝完茶出来,工作丢,但再求职时候反而容易些,他继续撰文为生,哪儿能发就发哪儿,各种化名。川地崇文,几年之后,他莫名其妙地在某些场合成个颇受人尊重人。有人开始喊他“张老师”,他少年老相,谈吐深沉,常让人误以为四十几岁。
他自认为自己已重塑种价值观,就不再刻意追求个体命运改变。川地散淡文人基因在他这里萌芽,关于对故乡逆反、对个体命运不满也没有之前那强烈。
川人爱摆龙门阵,包括形而上龙门阵。他经常坐在宽巷子藤椅上和人聊概念:“良心是种本能,种根据道德准则来判断自己本能,什样恶劣社会环境诞生什样弹性道德,有什样弹性道德就有什样弹性良心……”
那时宽巷子里同道不少,没人觉得他太幼稚,也没人觉得他太过迂腐。
那种氛围,让人羡慕。
宽巷子那时还没改建,古老少城瓦檐阴萌着老石板街,几把竹藤椅摆就成个茶摊,几个茶客聚就是场小沙龙,惬意得很。当时那里游人罕至,只有两三家卖茶、卖烧烤小门脸儿,不像现在这样仿古建筑扎堆,塑料感这强。当年宽巷子里有个叫龙堂青年旅舍,价格低廉,是纯正背包客才会去住地方,度聚拢过群户外牛人、徒步达人。偶尔自发召开经验交流沙龙品质之高堪称国内翘楚,但听说现在龙堂般背包客已经住不起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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