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无生机,可实际接触,妻子双唇竟出乎意料柔软、温润。
高伸弯着腰,俯就上身,双手轻轻放在妻子胸前。
如果此刻有人进来看见这幕,定会大呼小叫,以为是个不明身份
说实话,高伸半辈子下来,也从未曾考虑过如此深奥人生命题。
他直认为,生与死是该由医生下判断,轮不上自己这个医学外行来指手画脚。但是,横躺在眼前妻子,仿佛在用自己身躯拷问着身为丈夫他。
“现在这副模样,你认为是生是死呢?”
护士走后,病房内又恢复寂静。高伸独自凝视着妻子面容,喃喃自语道:
“无论别人说什,都坚信,你是活着!”
身体,另名护士则趁势用热毛巾替她擦净全身。虽然整天躺在床上,什也不干,但是妻子身体依旧会有污垢,稍稍多用些力气,就会像豆腐渣般扑簌簌地往下掉。这让高伸明白点,看上去失去生机活力肌肤,仍旧在日复日地进行着新陈代谢。
最后进行工作是下身护理。妻子体内排出尿液,通过导尿管引入悬挂于床侧塑料袋中,而大便则直接排泄在纸尿裤上。看到这些,高伸才知道,由于食物都是用静脉注射替代或通过鼻腔向体内注入流食,所以排泄物几乎没有异味,粪便也是稀软,大部分都被纸尿裤吸收。
此项护理工作开始前,护士曾征询过高伸意见,问他要不要回避。他心想,如果离开房间躲出去话,就不会知道妻子到底有多辛苦,于是坚持留下来。
“现在,们要给您换上片干净哦!”
护士边说着,边替毫无反应病人更换纸尿裤。
高伸不要理会那些大道理,此刻在他心目中,妻子依旧是自己熟悉爱人。她只是闭着双眼,静静地休息而已。虽然,她脸色略显苍白,脸庞轻微浮肿,可是容颜依旧,高耸鼻梁,柔美双唇,丝毫都未改变。
初夏午后,阳光透过百叶窗透进病房。高伸在洒满阳光房间内,久久地凝视着妻子。忽然,他内心涌动起股被媚惑冲动。
房间内如此寂静,如果说有声音话,那也只是监控器中传出宣告妻子心跳与呼吸存在单调“咻咻”声。高伸慢慢地俯下腰身,噘起嘴唇,凑近妻子双唇。
妻子略显干燥双唇近在眼前,他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
有多久没有与妻子接吻?好长时间吧。他边想着,边轻轻地吻上去。
在旁观看护理全过程,高伸终于体会到女儿们近来倦息根由。
女儿们并不是有意要忽略母亲,也不是有意想千方百计在护理时偷懒。只是日复日地重复守护,没能换来母亲丝毫起色,她们都太压抑,太辛苦。
陷入昏迷不醒、意识全无状态是异常残酷。表面上看起来宛如在安静地沉睡,毫无痛苦,可实际上却是悲惨至极,生不如死。
人若没有意识,还能算是活着吗?
法国大思想家帕斯卡尔曾经说过,人是会思维芦草,如果头脑不再运转,那将无异于行尸走肉。单是有心跳、有体温、能呼吸、会排泄就可以算作是个人吗?如今,病床上妻子究竟是该视为“生”,还是“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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