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再确认。
“对,给你门牌号。”
“你进不来,物业很严,”他似乎鼓足勇气:“下去接你。”
方炽非常意外,以至于音调都有些变化:“你可以吗?”
高准深吸口气:“可以。”
“梦见你指着,说你瞧不起,”高准讲述得很艰难:“怕你瞧不起,真很怕很怕!”
“怎会瞧不起你,”方炽很冷静,甚至有些兴奋,这个来电说明他之前电话起作用,至少唤起高准对他依赖:“知道这两周你很不容易,你直想见,想对诉说,想打电话给是不是?现在把你心里话都说出来,在听。”
他以为高准会哭着说是,说他想他,无时无刻不想打电话给他,但高准说却是:“如果连你都瞧不起……”他语调平静:“那活着还有什意思,还不如去死。”
这是z.sha倾向!方炽心脏跳得都快蹦出胸腔,但他没表现出来:“你现在在哪?”
这个问题似乎出乎高准意料:“在……在洗手间,怕吵醒她。”
看,是个没记录熟悉号码。
“喂?”他懒洋洋接起来。
那头没声音,他又“喂”声,还是样,突然,他脱口而出:“高准?”
话出口他就后悔,如果是别病人,叫错名字无疑是个失职,如果是高准,他也应该称他“高先生”,这时那头说话,是个低沉男声:“方医生……”
确实是高准,声音有些哑,压低着,胆怯地说:“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你、你说过可以给你打电话,晚上没喝酒,因为你打电话来,想做好点……”
方炽五分钟内穿衣出门,到地下停车场开上他沃尔沃,在片漆黑中驶上坡道。可能正值阴历月初,天上没有月亮,只有两旁路灯晕黄光,他把速度飙到120,像个叛逆毛头小子,在马路上疾驰。
他惊讶于自己轻狂,当年为见初恋女友眼骑车横跨大半个城区事他干过,但远没有这种劲头,肾上腺素分泌过旺,心口跳得像擂鼓,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开到高准家园区,远远看见唯盏路灯底下,站着个单薄身影。
他车都没停正,熄火往路边扔,下车就跑过去。高准往他方向望着,他定吓坏,方炽不能想象,他连觉都不敢睡,是怎独自走过这长夜路。
即使看到他,高准仍然不敢走出那圈灯光,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垂
“你敢下楼吗?”方炽边说边开始找衣服:“你怕黑吧?”
“……不敢下楼,怎?”
“半个小时能到你那儿,园区门可能进不去,你把门牌号给,想办法。”
电话那头静,方炽以为他要拒绝,很多抑郁症患者都有退缩倾向,他正打算劝说,高准却不敢置信地问他:“你要过来……为?”
“对。”
“等等,你慢慢说,”方炽清醒过来,下床找到纸笔:“你怎?”
“睡不着……闭眼就做噩梦。”
方炽觉得他说可能不是噩梦,是创伤情境闪回:“什样梦?”
电话那头有抽噎声,他可能哭:“还是那个梦,可这次梦里有你,你……”
方炽仔细记录:“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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