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脱手时候,高准感觉整个世界好像都塌,眼泪不争气地在睫毛上打颤,眨眨地要掉下来,挨着他是个年轻人,穿着鲜亮运动衫,身材颀长,用种复杂神情频频把他窥视。
方炽像他承诺过,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什东西,房间里那多人,他径直奔向高准,二话不说在他面前蹲下:“把手给。”
不知道为什,满屋子目光聚集过来,带着某种惊奇般艳羡,方炽从兜里掏出湿纸巾,在高准食指上仔细擦拭,然后撕开手里包装纸,抽出张长条形纸片和管消过毒针头。高准本来愣愣看着,但方炽要把针尖往他手上扎时,他突然缩起手,去抢那枚针:“不,自己来。”
方炽没当回事,躲开他手:“下就好,不会疼。”
但高准坚持,还把手指往后收,方炽这才明白,他是谨小慎微,怕有万传染给他风险。心软得都化,他脸上却严厉:“手,给。”
方炽和高准商量是去社区医院还是疾控中心,高准怕碰到熟人,于是错过早高峰,他俩约在地铁站见面。九点半,地铁上人仍然不少,方炽直注意让高准呆在自己身前,从后轻轻揽着他,太拥挤就稍稍抱住。
车厢在摇晃,隔着薄薄衬衫,皮肉微热,但高准无心扭捏,脑子里乱糟糟全是“艾滋病”三个字,昨天夜里他根本没睡,跟性,bao力比起来,这才是真正恐惧,歧视、病痛、死亡,不知道在哪儿无心看过宣传图片不停在眼前晃,那是活生生噩梦。
“别怕,”好像发现他恐慌,方炽低下头,热气吹着他耳朵:“陪着你呢。”
高准心绞得就要落泪,放纵自己靠上他胸口。地铁停在个大站,下去不少人,方炽推着他到空出座位上坐下,那宽敞椅子,他俩紧紧挨着,看起来有些奇怪。
冷气开并不凉,但高准在发抖,虚弱地说:“如果中……”他转头看着方炽,用种滴水成冰神态:“别管,让死吧。”
面对他,高准是不懂拒绝,舒展手指,眨眼间针就扎下来,方炽握着他手把殷红血珠滴在加样区,再把缓冲液点进去,收好针头,擎着试纸在他身边坐下。这刹那,高准是
方炽哪能受得这种话,抓起他膝盖上僵硬手,十指握住,指缝和指缝来回摩擦。立刻有人看过来,甚至听得见窃窃私语,高准微微抽手,方炽不放:“管他们怎想,关心只是你感受。”
就这牢牢握着,握得汗水都浸湿袖口,到站时方炽几乎是捞着他起来,疾控中心在地铁口外几百米,个不大院子,三层楼,各式各样人进进出出。
艾滋病检测在二楼,是个大房间,门总是被从里面关着,方炽扶着高准肩,看他做两个深呼吸,然后替他扭开门,和他起进去。白房间,绕墙圈黄色塑料椅,坐得半满,绝大部分是年轻男性,短短瞬间,投过来许多双眼睛,有同病相惜怜悯,有司空见惯麻木,也有幸灾乐祸恶毒。
高准很怕,怕得视线模糊,方炽从旁撑着他腰,随便找张空椅子让他坐下:“去找医生,等。”
高准拽着他袖子不松手,方炽耐心地哄:“没事,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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