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瓶甜茶不过块八毛钱,提供热量却相当于顿饭,且味道极佳,们都抢着喝。
现在想想,当年不知吞下多少三聚氰胺。
雷子倒茶时很讲礼貌,杯子空,他先给妮可倒,再给倒,再给自个儿倒。妮可夸他,说:哎呀,雷子真是个好男人。
他立马摆副很受用表情,谦逊地说:Ladyfrst,gentlemanlast,handsomeboyh
雷子叫赵雷,歌手,北京后海银锭桥畔来。他年纪小,妮可疼他,发给他被子比和二彬子要厚半寸。每天赵雷不起床她不开饭。
雷子是回民,吃饭不方便,她每天端出来盖饭都是素,偶尔有点儿牛肉也都在雷子碗里。
不干,擎着筷子去抢肉丁吃,旁人抬起根手指羞,有肉吃时候从来不怕羞,照抢不误。雷子端着碗蛮委屈,妮可就劝他:呦呦呦,乖啦,不哭……咱哥还小,你要让着他。
雷子很听话,乖乖让抢,只是每被叼走块肉就嘟囔句:杀死你。
雷子到拉萨就高反,晒太阳就痊愈。大昭寺广场阳光最充沛,据说晒个小时太阳等同于吃两个鸡蛋,天天带他去大昭寺“吃鸡蛋”,半个月后他晒出高原红,黑得像只松花蛋。
然后唰地给鞠个躬。
连滚带爬地跑回去穿长裤,然后给她赔罪,请她吃棒棒糖,她估计听不懂说什,讪讪地不接茬儿。跑去找妮可学简易日语对话,抄半张A4纸鬼画符,也不知道妮可教都是些什,反正念句,日本妹妹就笑声,念句就笑声。
开始是捂着脸笑,后来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笑,笑得心里酥酥,各种“亚灭蝶”。
仅限于此,没下文。
语言不通,未遂。
妮可也时常跟着们起去晒太阳,她怕黑,于是发明种新奇日光浴方式,她每次开晒前先咕嘟咕嘟喝下半暖瓶甜茶,然后用块大围巾把脑袋蒙起来,往墙根靠开始打瞌睡。
和雷子试过回,蒸得汗流浃背,满头满脸大汗珠子。
妮可说这叫蒸日光桑拿。
蒸完桑拿继续喝甜茶。
光明甜茶馆暖瓶按磅分,可以租赁,象征性交点儿押金就可以随便拎走。甜茶是大锅煮出来,大瓢挥,成袋奶粉尘土飞扬地往里倒,那些奶粉外包装极其简陋,也不知是从哪儿进货。
很多年之后,在香港尖东街头被那个日本妹妹喊住,她中文明显流利许多,她向她老公介绍,说:这位先生曾经抱过。
想跑,没跑成,她老公捉住手特别开心地握着。
请她和她老公以及他们家公子去半岛酒店吃下午茶,她老公点起单来颇具土豪气质,埋单。
临别,已为人母日本妹妹大大方方地拥抱下,她说:再见啦,超人先生……想起妮可当年教日语,说:瓦达西瓦大冰姨妈死。
妮可当年教过不少日文单词,基本上都忘光,只记得晚上好是“空班娃”;早上好是“哦哈要狗砸姨妈死”。(也不知记得对不对。)当时20岁出头,热爱赖床,每天“哦哈要狗砸姨妈死”时间都是中午。12点是固定起床时间,二彬子是12点半,雷子是1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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