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量虽高,心智却小,进门后看着凋敝四壁,破旧不堪家具,心中片迷茫,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趴在地上写作业弟弟抬起头来,陌生兄弟俩盯着对方,沉默无语。
弟弟走过来,手伸进他衣服口袋里掏吃东西,阿明傻站着,任凭他掏。
傍晚,个灰头土脸青年走进家里,是刚刚从工地下班回来哥哥。
哥哥不用正眼看他,喊声他名字,就再没什话,阿明使劲回忆,他吓跳,哥哥名字为何怎也想不起来?
家人坐在起吃饭,和外公外婆家不同,没人往他碗里夹菜,筷子伸得稍慢点儿,菜盘子就见底。阿明想到自己离开后外公外婆再没水鸟肉
套水鸟不麻烦,将马尾拴在木棍上制成个小陷阱,放在水鸟经常出没地方,待君入套即可。麻烦是设置机关和寻找水鸟经常出没路线,这常会耗去大半天时间,阿明往往直到天黑后才返家,常被外婆责骂,骂完,外婆抱着他,动不动。
水鸟肉少,煺毛开膛后,能吃不过是两根翅膀两只鸟腿,筷子夹来夹去,从外公外婆碗里夹到阿明碗里,又被夹回去。
昏黄灯光下,三口人推来让去,不怎说话。
家境很多年里都没有得到改善,阿明也再没回到学校,放牛、喂猪、打水鸟,时间天天过去,他年年长高,憨憨,懵懵懂懂。
山谷寂静,虫鸣鸟鸣,阿明没有玩伴,早早学会自己和自己说话。
阿明疼爱有加,某种意义上,几乎代替爸爸妈妈。
阿明在外婆家长到七岁,才回到自家村寨上小学。
刚念个学期书,家破。
父亲嗜赌成性,输光微薄家产,母亲以死相挟,父亲死不悔改,家就这散。
阿明只上半年小学便辍学,他甚至没来得及背熟拼音字母表,便被母亲再次送回外婆家。
他自己给自己唱歌听。瞎哼哼,很多民间小调无师自通,越唱越大声。
野地无人,牛静静地吃草,是唯听众,阿明七唱八唱,唱出副好嗓子。
15岁时,阿明基本有米七身高,他和外公外婆去帮寨子里户农家插秧。傍晚收工时,第次拿到五元工钱,旁人发给他是成年人工钱,不再把他当个孩子。
他高兴之余,猛然意识到:终于长大。
意识到这点还有赌鬼父亲,他来探望阿明,嘴里喊“儿子”,眼里看是个结结实实劳动力。番软磨硬泡后,阿明从外公外婆家被拽回父亲家。
外公外婆已年迈,多恙,繁重体力活儿干不,仰仗着两个舅舅在田间地头操持,家人勉强谋个温饱。屋漏偏遭连夜雨,两个无知舅舅穷极生胆铤而走险,犯抢劫罪,锒铛入狱。
照料外公外婆义务责无旁贷地落在阿明身上,他当时刚刚高过桌子。
家里最重要财产是头牛、头猪和十来只鸡鸭。
每天早上七八点钟阿明起床,早饭后他会把牛赶到很远山坡上去放,牛在山坡上四处觅草吃时候,阿明钻到潮湿山坳里寻找喂猪野草。
家里养鸡鸭不能吃,蛋也不能吃,要用来换油盐钱,阿明心疼外公外婆没肉吃,常常在打完猪草后跑到梯田里套水鸟。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