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藏失去知觉是在次日天刚亮五点钟,给他注射强心剂,输液,上午七点钟,忽然力尽气绝。
他最痛苦时候是失去知觉前二三十分钟,尔后,像从痛苦中挣脱出去似昏睡不醒,断气瞬间也像在不知不觉中样,安详而平静。
直江那天仍是过十点钟才上班,他从护士长口中得知由藏已经去世。
“尸体清洗后交给家属,因为过新年火葬场也要休息,所以,今晚彻夜守灵,明天早上九点出殡。”
“是吗?”
由藏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
从被单底下,由藏那只还听使唤右手徐徐伸过来。满是皱纹瘦手画个大圈,然后缩回来在脸前停下。虽是只手,仍以合十致谢手势,单掌竖到鼻子前。
“老爷子!”
伦子重新握住他手时,门开。长子返回来。
“太对不起啦,打好几处电话,终于……”
安闲呼吸。
伦子轻轻从被单下抽出手来,在缺少阳光而发暗病房里,伦子手指放着光,滑腻腻感觉留在手上。这些微量物体,就是由藏从体内压缩出来所有精华。
伦子到水龙头前把手洗净,再从白衣兜中取出手帕把手擦干。
水是清凉,伦子指关节疲劳随着自来水冲洗殆尽。伦子看着用手帕擦干自己白手,细想下刚刚做过动作——这种力量是从哪里来?连伦子自己也无法理解。她把只有两三天余命因高烧烧得软绵绵废物,摆弄得硬邦邦,而且满足患者愿望。虽然只是瞬间,但能做出这种事来连她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老爷子!”
直江毫无表情,只是点点头,然后在“石仓由藏”病历“转归”栏里用红笔写上“死亡”两字。
长子施礼致谢,来到老人身旁。
“不客气……”
伦子又看眼由藏,然后把由藏露在外边手放回被单里面,走出病房。
当天傍晚六点多钟,由藏体温超过39℃,陷入呼吸困难状态。
那天晚上值班医师是小桥,当他做完晚间巡诊以后便把长子叫来,告诉他老人并发肺炎,已是病危状态,要连夜通知家属和亲戚们。伦子当夜并不值班,她主动找值班川合调换下,值夜班。
伦子悄悄靠近由藏,在他脸前耳语说。由藏那烧红脸如今更加红润,反复喘着粗气。
“请原谅!”伦子觉得自己同由藏从很早以前便是“老相识”,做这种事是命中注定,也是无法改变。做之前,曾感到那羞臊,光是想想都会不寒而栗,而现在则觉得是分内应做、极其自然事。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穿着拖鞋跑来,好像是长子脚步声。伦子又看次由藏脸庞。
由藏那带有眼眵眼睑里流出热泪。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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