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位身材修长蓝脸鬼卒挟持下,们穿越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尽头幽暗隧道。隧道两壁上,每隔十几丈就有对像珊瑚样奇形怪状灯架伸出,灯架上悬挂着碟形豆油灯盏,燃烧豆油香气时浓时淡,使头脑也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借着灯光,看到隧道穹隆上悬挂着许多巨大蝙蝠,它们亮晶晶眼睛在幽暗中闪烁,不时有腥臭颗粒状粪便,降落在头上。
终于走出隧道,然后登上高台。个白发苍苍老婆婆,伸出白胖细腻与她年龄很不相称手,从只肮脏铁锅
开恩,放你生还。”
突然降临大喜事,像扇沉重磨盘,几乎粉碎身体。阎王扔下块朱红色三角形令牌,用颇不耐烦腔调说:
“牛头马面,送他回去吧!”
阎王拂袖退堂,众判官跟随其后。烛火在他们宽袍大袖激起来气流中摇曳。两个身穿皂衣、腰扎着橘红色宽带鬼卒从两边厢走到近前。个弯腰捡起令牌插在腰带里,个扯住条胳膊,试图将拉起来。听到胳膊上发出酥脆声响,似乎筋骨在断裂。发出声尖叫。掖令牌那位鬼卒,搡那个扯胳膊鬼卒把,用个经验丰富老者教训少不更事毛头小子口吻说:
“妈,你脑子里灌水吗?你眼睛被秃鹫啄瞎吗?你难道看不见他身体已经像根天津卫十八街大麻花样酥焦吗?”
在他教训声中,那个年轻鬼卒翻着白眼,茫然不知所措。掖令牌鬼卒道:
“还愣着干什?去取驴血来啊!”
那个鬼卒拍下脑袋,脸上出现恍然大悟般表情。他转身跑下大堂,顷刻间便提来只血污斑斑木桶。木桶看上去十分沉重,因为那鬼卒身体弯曲,脚步趔趄,仿佛随时都会跌翻在地。
他将木桶沉重地蹾在身边,使身体都受震动。嗅到股令人作呕腥气;股热烘烘腥气,仿佛还带着驴体温。头被杀死驴身体在脑海里闪现便消逝。持令牌鬼卒从桶里抓起只用猪鬃毛捆扎成刷子,蘸着黏稠、暗红血,往头顶上刷。不由得怪叫声,因为这混杂着痛楚、麻木、犹如万针刺戟般奇异感受。听到自己皮肉发出噼噼啪啪细微声响,感受着血水滋润焦煳皮肉,联想到那久旱土地突然遭遇甘霖。在那时刻,心乱如麻,百感交集。那鬼卒如位技艺高超、动作麻利油漆匠,刷子紧接着刷子,将驴血涂遍全身。到最后,他提起木桶,将其中剩余,劈头浇下来。感到生命在体内重新又汹涌澎湃。感到力量和勇气又回到身上。没用他们扶持,便站起来。
尽管两位鬼卒名叫“牛头”和“马面”,但他们并不像们在有关阴曹地府图画中看到那样真在人身躯上生长着牛头颅和马脑袋。他们身体结构与人无异,所不同只是他们肤色像是用神奇汁液染过,闪烁着耀眼蓝色光芒。在人世间很少见过这种高贵蓝色,没有这样颜色布匹,也没有这样颜色树叶,但确有这样颜色花朵,那是种在高密东北乡沼泽地开放小花,上午开放,下午就会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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