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不说就把她吊起来!”
“把她指头夹起来!”
妻哀嚎,连声告饶。
“白氏,你好好想想,西门闹已经死,金银财宝埋在地下也没有用,起出来,可以为们合作社增添力量。不要怕,现在解放,讲政策,不会打你,更不会给你上刑。你只要说出来,保证给你记大功。”是洪泰岳声音。
心悲伤,心如炽,仿佛有烙铁烫屁股,仿佛有刀子戳肉。太阳已经落下去,月亮已经升起来,银灰色、凉森森月光洒在地上,洒在树上,洒在民兵枪上,洒在那口釉彩闪烁缸上。这不是西门家缸,西门家有财宝也不会埋在那个地方,那里曾经死过人,落过炸弹,荷湾畔冤魂成群,怎可能到那里去埋宝?屯里富户不止家,为什就口咬定是家?
无法再忍受,听不得白氏哭声,她哭声让痛苦让内疚,后悔生前对她不好,自从得迎春和秋香,就没上过次她炕,让她个三十岁女人夜夜空房,她诵经念佛,敲着母亲敲过木鱼,梆、梆、梆、梆、梆、梆……猛扬头,缰绳拴在立柱上。扬起后蹄,把个破筐头踢飞。摇啊,晃啊,喉咙里发出灼热嘶鸣。感到缰绳松开。自由,冲开虚掩着木栅栏门,冲到院子里。听到正站在墙根撒尿金龙大声喊叫:
“爹,娘,咱家驴跑!”
在院子里撒几个欢,小试蹄腿,蹄下喀喀响,火星迸溅。看到自己浑圆屁股上月光闪烁。看到蓝脸跑出来,几个民兵也从正房里跑出来。房门洞开,射出半院子明亮烛光。直奔杏树而去,对那口釉彩缸尥起双蹄,哗啦声响,彩缸破碎,几块碎片飞得比树梢还高,降落在房瓦上,发出清脆声响。黄瞳从正房里跑出来。秋香从东厢房里跑出来。民兵拉动枪栓。不怕,知道他们会开枪杀人,但他们不会开枪杀驴。驴是畜生,不懂人事,如果杀头驴,那开枪者也成为畜生。黄瞳用脚踩住缰绳,扬脖子,把他扽倒。缰绳抡起来,像条鞭子,抽在秋香脸上。在她哀嚎中感到欢喜。你这个黑心肝小婊子,要跨你。从她头上跃而过。众人围逼上来。横心,冲进正房。是西门闹回来!要坐太师椅,要捧水烟袋,要端小酒壶,喝四两二锅头,再吃只小烧鸡。突然感到这正房变得如此憋窄,动弹腿便听到哗啷啷响声。屋里坛坛罐罐都成碎片,桌椅板凳四脚朝天或是侧歪在地。看到被逼到墙根杨桂香那张扁平金黄大脸,她尖叫使眼睛感到刺痛。看到瘫坐在青砖地上贤妻白氏,心中纷乱,忘记自己已经是驴嘴脸驴身体。想抱起她,却突然发现她在两腿之间昏迷。想亲她口,却猛然发现她头上流出血。人驴不能相爱,贤妻,再见吧。就在昂然欲蹿出堂屋时,条黑影,从门后闪出,抱住脖子,坚硬爪子,抓住耳朵和辔头。感到耳根剧痛,不由地低下头去。但随即便看清,像吸血蝙蝠样伏在头颈上,是村长洪泰岳,冤家对头。西门闹为人时没斗过你,难道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