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还没开打,把这头吓瘫。”
哥金龙,解下蒙古母牛,牵到边。那母牛如获大赦,站在边,还是抖,但目光宁静多。
西门牛啊,你还是那静卧着,仿佛道沙梁。使牛汉子们拉开架势,个接着个,比赛似,炫技般,挥动长鞭,扣在你身上。鞭接着鞭,声追着声。牛身上,鞭痕纵横交叉,终于渗出血迹。鞭梢沾血,打出来声音更加清脆,打下去力道更加凶狠,你脊梁、肚腹,犹如剁肉案板,血肉模糊。
从他们打你时,眼泪就开始流淌,哭喊着,哀求着,想扑上去救你,想伏在你背上,分担你痛苦,但双臂,被云集在此看热闹人紧紧拽住,他们忍受着脚踢、牙啃痛苦,不放松,他们要看这流血悲剧。不明白,这些善良乡亲,这些叔叔大爷,这些大哥大嫂,这些小孩子们,为什都变得这样心如铁石……
他们终于打累,揉着酸麻手脖子,上前察看。死吗?没死。你紧紧地闭着眼睛,腮上有被鞭梢撕裂血
干得漂亮。能把长达四米使牛大鞭打好人,屯子里也就是几个人,但金龙上手就很内行。鞭子抽在你身上,沉闷响声传向四野。想爹肯定听到金龙鞭打你声音,但他弯腰低头,刨地不止。知道爹对你感情很深,你受这样鞭挞,他心中定难过,但他只顾刨地,没有冲上来护卫你。爹啊,也是在忍受鞭挞啊。
金龙连抽你二十鞭,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但你卧在地上,下巴触着地面,紧闭着双眼,流着滚滚热泪,眼泪使你脸上皮毛变得颜色很深。你不动动,声不吭,皮肤上那些搐动波纹说明你还活着,如果没有这证明,说你是条死牛保准没有人怀疑。哥骂骂咧咧地走到你面前,在你腮帮子上踢你脚,说:
“你给起来!你给起来!”
但你紧闭着眼睛,动不动。金龙狂,bao地吼叫着,两脚轮番踢着你头,你脸,你嘴巴,你肚腹,远远地看起来,他好像个手舞足蹈神汉在跳大神。你任凭他踢,纹丝不动。在他疯狂地踢你过程中,那头站在你身侧蒙古蛇尾母牛,也就是你妈,浑身打着哆嗦,弯曲尾巴僵硬,犹如冻僵大蛇。爹在他地里,用劲更加迅速地刨着深厚大地。
另外那些使牛汉子,犁完圈转回来。见金龙牛还在原地打卧,都感到奇怪,逐围拢上来。心地良善富农伍元说:
“这牛,是不是得什病?”
贯伪装进步田贵说:“浑身是膘,油光水滑,去年还给蓝脸拉独犁,今年卧地装死,这牛,是反对人民公社呢!”
洪泰岳瞄眼埋头刨地爹,冷冷地说:“真是有什样主人,就有什样牛!物肖其主啊!”
“打,不信打不起来它!”叛徒张大壮提议,众人响应。
于是,七八个使牛汉子,站成个圆圈,都将长鞭下肩,鞭子长长地顺在身后,鞭杆紧握在手中。正要开打,那条蒙古母牛如同堵朽墙,扑地便倒。但它倒地之后随即就四条腿紧着蹬踢,马上又站起来。它浑身颤抖,目光畏缩,弯曲尾巴紧紧地夹在双腿间。众人笑,有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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