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经验,把养猪工作提高到政治高度……”那生产指挥部领导人挥舞胳膊,做着强劲有力姿势,慷慨有力地演说着。他嘴角挂着亮晶晶泡沫,好像被稻草绳捆绑住螃蟹。
“发生什事情?”隔壁刁小三从它尿窝里呆头呆脑地站起来,仰着那粗长嘴巴,眯缝着被酒精烧红眼睛,向发问。懒得搭理这蠢货。这蠢货也试图举起前爪,将下巴搁在墙头上观望外边情景,但酒精使它丧失平衡身体能力。它刚刚站起来,后腿就酥软,身体跌在屎尿中。这个不讲卫生家伙,把它粪便拉在猪舍每个角落,与这样脏猪为邻,真是不幸。看到它头上沾着白漆,那两根龇出唇外獠牙却涂着黄漆,仿佛镶两颗,bao发户金牙。
看到个油滑黑影从听会人群中挤出来——听会人非常多,虽说“万人大会”有些夸张,但三五千人总是有——他先溜到那两口安放在杏树下博山造大瓷缸里,探头往缸里看,知道这小子是想喝糖水,但缸里糖水早被前来开会人喝光。人们喝水根本不是因为口渴,而是为吃糖。糖,这甜蜜物资,是当时紧缺商品,凭票供应,吃口糖,大约比现在与心爱女人做次爱还要幸福。西门屯大队领导人为向全县树立自己良好形象,专门召开全体社员大会,宣布现场会期间注意事项,其中项就是严禁本屯社员,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不得到大缸边去喝糖水,有胆敢违反者,扣百工分。外村人争喝糖水丑态让为他们感到羞耻。更为西门屯人高度觉悟或者说是克制能力感到骄傲。尽管看到许多西门屯人眼瞅着外村人喝糖水时那种复杂目光,尽管知道西门屯人看到外村人畅灌糖水时心里复杂情绪,但还是钦佩他们,他们忍住,不容易。
但现在,终于有个小子忍不住,不用点名道姓你也猜到他是谁。他就是们西门屯建屯百五十年历史上最馋小孩,是,就是莫言,就是那个现在猴子戴礼帽装绅士莫言。这小子把上半截身体探到缸里,好像匹干渴马,急于喝到缸底水,但他脖子太短而缸又太深,于是他就找来把白色铁勺子,用只胳膊,努劲把大缸拉得倾斜,使缸里残存糖水汇聚在侧,然后他伸出勺子去舀。他松手大缸沉重地恢复原位,从他小心翼翼地端着勺子姿势,知道他有所收获。他将勺子举到嘴边或者是用嘴靠近勺子边,然后他慢慢地扬起脖子。从他脸上那表情就知道这厮尝到糖滋味过上片刻甜蜜生活。他用勺子刮光大缸里最后滴糖水,勺子刮着粗糙缸底,发出“嚓嚓啦啦”令牙碜声响,这声响听上去比高音喇叭里声音还刺耳,折磨着神经,盼望有人来制止这小子给西门屯人丢脸行为,这小子行为如果再持续几分钟,就有从树权上掉下去可能。听到许多猪都被这声音惊动,它们醉意蒙咙地喊叫着:“别刮啦,别刮啦,牙碜死们啦!”那小子把两口大缸掀翻在地,人钻到缸里,大概是用舌头舔缸底吧?个人能馋到这种程度也算个奇迹。终于,那小子从缸里站出来,看到他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