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顶着他屁股,把他擒到边,低声对他说:
“伙计,闭上你那张乌鸦嘴吧!”
“怎会让公猪跑出来呢?”洪泰岳不满地呵斥着,“谁负责饲养公猪?责任心太差,应该扣工分!”
西门白氏颠着小脚,扭秧歌似从铺满月光小道上跑来。道上杏花瓣被她小脚踢起来,宛如轻薄雪片。沉淀在意识深处记忆犹如水底泥沙,浑浊翻腾;感到自己心,阵阵揪痛。
“把猪赶到圈里去!太不像话!太不像话!”洪泰岳吼叫着,重浊地咳嗽着,向那发电机房走去。
想是对儿子牵挂使昏晕迎春迅速清醒过来。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娘啊……”宝凤喊叫着,手揽着迎春脖颈,手打开药箱。黄家互助心领神会地、神色冷漠地用镊子夹块酒精棉球递给她。“金龙啊……”迎春胳膊把宝凤拨开,手按下地,从地下长起来,动作凶猛,身体摇晃,显然是头晕,她哭喊着金龙,溜歪斜地奔向机房。
第个冲进发电机房,不是洪泰岳,也不是迎春,而是黄家互助。第二个跑进发电机房,依然不是洪泰岳和迎春,而是莫言。虽然他被孙家老三擒到边受些皮肉之苦,虽然他被洪泰岳冷嘲热讽,但他浑然不觉似、从孙老三铁钳般手指下挣脱之后,便溜烟儿似蹿进机房。黄互助后脚刚进屋,他前脚便跨进门槛。知道那天晚上其实最受委屈是合作,而处境最尴尬是互助。她与金龙在那棵歪脖子老杏树上行浪漫之事,引发解放癫狂。在繁花如锦树冠里做爱,本来是富有想象力大美之事,但因为莫言这个讨厌鬼给搅得塌湖涂。这人在高密东北乡实在是劣迹斑斑,人见人厌,但他却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好孩子呢!人闯人被月光照彻机房,犹如青蛙跳入宁静明亮池塘,声响亮,激起琼屑碎玉。黄互助见躺在月光中、额头有血金龙,情从心发,悲从中来,时也就顾不上羞涩和矜持,宛如匹护崽母豹子,扑到金龙身上……
“他喝两瓶景芝白干,”莫言指点着地上酒瓶子碎片说,“然后把柴油机油门按到最大,‘啪’,灯泡爆炸。”在浓重酒气和柴油气味中,莫言连说带比画,其状滑稽,像个手舞足蹈小丑。“把他弄出去!”洪泰岳吼道,嗓子有破锣音。孙豹抹着他脖子,使他几乎脚不点地出机房。他还在解说,仿佛不把他看到情景说出来就会憋死样。你们说,人杰地灵高密东北乡怎会生出这样个坏孩子?“然后‘啪’声闷响,马力带断,”莫言被孙豹抹着脖子还忘不补充细节,“马力带是从接口处断,估计,定是接口处铁销子抽到他脑袋上。当时,柴油机疯,每秒转速八千圈,产生力量大无边,没把他脑浆子抽出来就是不幸之中之大幸!”听听,他竟然半文半白,仿佛个饱读诗书乡儒。“去你‘之大幸’吧!”臂力过人孙豹把莫言举起来,用力往前掷出。即使是在空中飞行这短暂瞬间他嘴巴里还是喋喋不休。
莫言跌落在面前。以为会把这小子跌得支离破碎,没想到他打个滚就坐起来。他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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