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麻木而呆滞,然后他们就不约而同地、慢慢地向刁小三靠拢。知道这两个蛮横小子此时心中忐忑不安,正如洪泰岳书记所说,猪是宝中之宝,猪是那个年代个鲜明政治符号,猪为西门屯大队带来光荣也带来利益,无端杀害头猪,而且是担负着配种任务公猪——尽管是替补角色——这罪名实在是不小。当这两个人站在刁小三面前,神色沉重,惶惶不安地低头观察时,刁小三哼声,慢腾腾地坐起来。它头像小孩子手中玩耍拨浪鼓样晃动着,喉咙里发出鸡鸣般喘息声。它站起来,转个圈,后腿软,又屁股坐在地上。知道它头晕目眩,嘴巴里痛疼难忍。两个民兵脸上露出喜色。个说:“根本没想到这是头猪。”另个说:“以为这是匹狼。”个说:“想吃杏还不好说吗?咱摘筐送到你圈里去。”另个说:“您现在可以吃杏。”刁小三恨恨地骂着,用民兵们听不懂猪语:“吃你妈个!”它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窝方向走。有几分假惺惺地迎上去,问它:“哥们儿,没事吧?”它冷冷地斜眼,啐口带血唾沫,含混不清地说:“这算什……奶奶个熊……老子在沂蒙山时,拱出过十几颗迫击炮弹……”知道这小子是瘦驴拉硬屎,但也不得不佩服它忍耐力和勇气。这下炸得实在不轻,它是满嘴硝烟,口腔黏膜受伤,左边那根狰狞獠牙也被崩断半根,腮帮子上毛,也烧焦不少。以为它会采用笨拙办法,从铁栅栏缝隙中钻进它窝,但是它不,它助跑几步,凌空跃起,沉重地落在窝中烂泥里。知道这小子今夜将在痛苦中煎熬,无论那母猪发情气味多浓烈,蝴蝶迷叫声多色情,它也只能趴在烂泥里空想。两个民兵仿佛道歉似,将几十个杏子,投到刁小三窝里,对此不嫉妒。刁小三付出如此沉重代价,吃几个杏子也是应该。等待不是杏子,而是那些像盛开花朵样母猪,它们笑眯眯嘴脸,像被图钉钉住脑袋豆虫样频频扭动小尾巴,才是地球上最美味果实。等到后半夜,众人睡去时,幸福生活就可以开始。刁兄,抱歉。
刁小三受伤使免除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去参观那盛大婚宴。月亮在三十丈高度上,有些冷漠地看着。举起右爪,给受到委屈皎皎明月个飞吻,然后尾巴拧,流星般迅速地到养猪场北边、紧靠着村中道路那排房屋前。这排房屋有十八间,从东往西依次是养猪人住宿休息处、饲料粉碎处、饲料煮蒸处、饲料仓库、猪场办公室、猪场荣誉室……最西头那三问房子被布置成两对新人居室。中间问是共用堂屋,两侧是他们洞房。莫言那小子在小说中说:
“宽敞大屋子里摆开十张方桌,方桌上摆着用脸盆盛着黄瓜拌油条和油条拌萝卜,房梁上挂着盏汽灯,照耀得房间里片雪亮……”
这小子又在胡编,那房间长不过五米,宽不过四米,如何能摆开十张方桌?别说是西门屯,就是在整个高密东北乡,也找不到个能摆开十张方桌、供百个人共进晚餐厅堂。
婚宴其实是摆在那排房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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