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猪圈墙外,往里望,说:“急性丹毒,赶快焚烧掩埋!”
猪场人——当然逃不莫言——在老管指挥下把五头“碰头疯”拖出圈,拉到杏园东南角上,挖个坑——只挖半米深,地下水就汹涌地冒出来——扔下去,倒上煤油,点火焚烧。那正是多刮东南风季节,携带着恶臭浓烟笼罩着猪场并飘向村庄——这帮混蛋,选择焚尸地点欠妥——将嘴巴扎到泥里,抵挡那世间最可怕气味。事后才知道,就在焚尸前个夜里,刁小三已经跳出猪圈,泅过沟渠,逃向东方广阔原野,猪场被严重毒化空气,没对它健康造成任何影响。
接下来事情,你肯定听闻,但你没有目睹。病毒迅速蔓延,猪场八百余头猪,包括那二十八头临产母猪,几乎无幸免地被传染。没染病,是免疫力强大,也与白氏在饲料里添加大量大蒜有关。她念念叨叨地对说:十六啊,十六,不要怕辣,大蒜百毒不侵。深知这病厉害,为活命,辣怕什?在那些日子里,与其说吃是成桶饲料,不如说吃是成桶蒜泥!被辣得眼泪汪汪,大汗淋漓,口腔黏膜受损,就这样幸运地躲过劫。
众猪染病之后,又有几个兽医渡河过来。其中还有个身体粗壮结实满脸粉刺女性,人称她为于站长。她作风刚硬,指挥若定。她在猪场办公室里往县里打电话声音隔着三里路都能听到。几个兽医在她指挥下给母猪们打针放血。傍晚时据说有艘汽艇沿河而下,送来急需药物。就是这样,染病猪大部分还是死,煊赫时杏园猪场土崩瓦解。死猪尸体堆积如山,无法焚烧,只好挖坑埋掉。坑也无法挖深,半米就出水。无计可施人们,在兽医们走后,便趁着夜色,用平板车,将那些死猪,拉到河堤,倾倒到滚滚河水中。死猪们顺流而下,不知所终。
猪尸处理完后,已是九月初头,又是几场大雨过后,那些空旷猪舍,因建造时太过将就,基础不牢,被水泡软,夜之间,倒塌大半。听到金龙在北边那排房子里,大声地哭嚎。知道这小子野心勃勃,还指望着在那场因雨而推迟军区后勤部参观团活动中显露才华而借机攀升呢,这下全完,猪死舍倒,片废墟。面对如此景象,回忆当时煊赫时光,心中也颇为惨然。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