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发出尖叫:“猪王!”散漫队形便团混乱地收拢。猪队伍与人队伍相隔约有五十米,都定脚,犹如古老两军对阵。“破耳朵”蹲在猪队最前端,身后簇拥着二十几头凶猛公猪。人队伍,西门金龙站在最前端,他手里端着杆鸟枪,脖子上除挂着那只铁哨子外,又多架灰绿色望远镜。他手持枪,手端起望远镜,知道“破耳朵”狰狞相貌和嚣张气焰猛然扑到他眼前,使他受到猛烈惊吓。
“敲锣!”听到他惊慌地喊叫着。“呐喊!”他又说。他还是想用这种吓唬麻雀方法,敲锣呐喊,使猪群受惊吓,使它们向东跑,把它们赶到河里去。后来们知道,在沙洲尽头两水重会水面上,锚着两艘用十二马力柴油机做动力铁壳船,每艘船上都有个由经验丰富猎户和复员军人组成战斗小组。当年那三
大王让们投降,难道们也要投降吗?”“破耳朵”不满地嘟哝着。
听到许多猪跟着“破耳朵”嘟哝,心中十分沉重,知道这支队伍已经很难带,不制服“破耳朵”队伍非分裂不可,但大敌当前,无暇处理内政。严厉地说:
“执行命令,散开!”
多数猪执行命令,钻进树棵、草丛,但有四十多头猪,显然是“破耳朵”死党,它们跟随着“破耳朵”,大模大样迎着人群走上去。
那些人听训完毕,便排开字长蛇阵,由西向东,步步推进。他们有戴着草帽,有戴着帆布旅行帽;有戴着墨镜,有戴着近视眼镜;有穿着夹克衫,有穿着西服;有穿着皮鞋,有穿着旅游鞋;有提着铜锣边走边敲,有口袋里装着鞭炮边走边放;有手提着木棍边走边抽打着前边野草,有端着土枪边走边咋呼……不全是青壮年,还有鬓发斑白、目光犀利、腰背佝偻老头儿;不全是男人,还有十几个娇滴滴姑娘。
“砰——啪——”这是那种双响、俗名“二踢脚”鞭炮爆炸时发出声音,地上团黄烟,空中团白烟。
“瞠……”这是铜锣声,是面破锣,川剧团里使用那种。
“出来吧,出来吧,再不出来就开枪啦……”这是持木棍者呐喊声。
这支混乱队伍,不像来围猎,倒像是1958年那些吓唬麻雀。认出第五棉花加工厂里人,因为认出你蓝解放。此时你已经转为正式工人,当棉花检验组组长。你老婆黄合作也已转正,当食堂炊事员。你挽着铁灰色夹克衫袖子,露出闪闪发光手表。你老婆也在队伍里,她大概是来运野猪肉回去给职工们改善生活吧。还有公社机关人,供销社人,高密东北乡所有村庄人。那个脖子上挂着铁皮哨子,显然是这次行动总指挥,他是谁?西门金龙。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儿子,那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场人猪大战也是父子之问战争。
人们大呼小叫惊动红柳上鹳鸟,它们成群结队地惊飞起来,树上无数巢穴在颤抖,空气中飘散着细小鸟毛。他们仰脸看鸟,情绪更加兴奋。有几只狐狸从洞里逃出来,像火焰般滚到深草里。洋洋得意人群推进约有千米,便与“破耳朵”率领敢死队迎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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