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下月亮,知道时辰将到。初夏季节,昼长夜短,顶多再过个小时,小鸟就要啼叫,那些托着鸟笼子遛鸟,那些提着宝剑锻炼,都会到天花广场上来。拍拍马副会长肩膀,说:
“散会。”
马副会长扔掉酒瓶,仰起脖子,对着月亮,发出声尖锐呼哨。群狗纷纷把怀中酒瓶子扔掉,不管是喝醉还是没醉,都抖擞起精神,听训话。跳上基座,说:
“今晚聚会,到此结束,三分钟之后,这广场上不许有条狗存在。下次聚会,时间待定。散会!”
马副会长又是声呼哨。只见群狗,拖着沉重肚子,向着四面八方,狂奔而去。那些喝高,溜歪斜,连滚带爬,片刻也不敢停留。狗三姐与它雪橇狗丈夫,把三个孩子叼到辆品质优良日本进口婴儿车上,个推着、个
“巩紫衣?”
“招待所长呀!”
“噢,是她。”
“玛丽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看就让它给会长做秘书吧。”马副会长意味深长地说。
“再议。”说。
抱着酒瓶,咕嘟咕嘟往里倒。不断地有狗上前来敬酒,来者不拒,身后很快有堆啤酒瓶子。个白色小京巴,头上扎着小辫儿,脖子上扎着蝴蝶结,叼着根肉联厂生产火腿肠,像个毛球儿似滚过来。它身上散发着夏奈尔5号香水淡雅气味,洁白长毛像银子样光洁。
“会长……”它有点结巴,说,“会、会长,请吃火腿肠。”
它用细密小牙撕开包装纸,双爪将火腿肠举到嘴边。接受,咬下核桃大块,慢慢地、有尊严地咀嚼着。马副会长抱着酒瓶子过来,碰酒瓶下,问:
“这批火腿肠味道怎样?”
“不错。”说。
冷淡态度显然使玛丽受打击,它斜眼看着那些喷泉边狂饮,bao吃狗,不屑地说:
“你们高密狗,太野蛮。们北京狗,举行月光party时,个个珠光宝气,轻歌曼舞,大家跳舞,谈艺术,如果喝,那也只喝点红酒,或者冰水,如果吃,那也是用牙签插根小香肠儿,吃着玩儿,哪像它们,你看那个黑毛白爪家伙——”
看到个本地土狗,蹲在边,面前摆着三瓶啤酒,三根火腿,堆蒜瓣儿。它灌日啤酒,啃口火腿,然后用爪子夹起瓣大蒜,准确地扔到口中。它旁若无人,嘴巴发出很响咀嚼声,完全沉浸在吃快乐中。旁边那几个本地土狗,已经基本喝醉,在那里,有仰天长啸、有连打饱嗝、有胡言乱语。对它们当然心怀不满,但也不能忍受京巴玛丽小资情调,说:
“入乡随俗嘛,你来到高密,第步就要学会吃大蒜!”
“哇噻——!”京巴玛丽夸张地喊叫着,“辣死,臭死!”
“妈,让它们拖出箱尝尝,可它们整出二十多箱,明天,看仓库老魏头要倒大霉。”马副会长不无得意地说。
“马副会长,偶()敬你……你杯……”小京巴媚态可掬地说。
“会长,这是玛丽,刚从京城来。”马副会长指着京巴对说。
“你主人是谁?”问。
京巴炫耀道:“偶()主人是、是高密县城四大美人之巩紫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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