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白又胖,现在却长脸干瘪,两扇耳朵向两边招展着。他不过十岁出头,但头上竟有许多白发。他穿着蓝色短裤、白色短袖衬衫——西门屯小学校服——脚上双白色胶鞋,双手捧着个绿色塑料盆子,盆子里是鲜艳欲滴紫红色樱桃。
在两个狗哥哥带领下,在屯子里转圈,尽管少小离家,除西门家大院之外,对屯子并无多少印象,但这里毕竟是生养地方,就像莫言那小子在篇文章里写那样“故乡是血地”,因此,在走街观屯过程中,还是心怀感动。看到些似曾相识脸,嗅到许多当年没有气味,也遗失许多当年气味。当年,屯子里最浓郁牛气味、骡马气味消失殆尽,而许多人家院里都散发出浓重生锈钢铁气味,由此知道,人民公社时期梦寐以求农业机械化,竟在分田单干之后实现。感到屯子里笼罩着大变动之前兴奋和惶惶不安氛围,人们脸上,都闪烁着古怪神情,仿佛有大事件马上就要发生。
在游屯过程中,们遇到许多狗。它们都热烈地与老大和老二打招呼,并向投来敬畏眼神。两位狗哥也得意洋洋地向它们炫耀着:这是们四弟,现居县城,是县城狗协会会长,管辖着万多条狗呢!狗哥哥,真能忽悠,它们把县城狗数目,扩大十倍有余。
在请求下,二位狗兄弟带着去拜谒们狗娘坟墓。知道此行目不单纯是为拜谒母坟,而是有许多难以对它们言说历史情绪。从西门闹到西门驴,从西门驴到西门牛,从西门牛到西门猪,从西门猪到西门狗,这块犹如大海中孤岛土地,都与有着千丝万缕血肉关系。看到屯东这片土地已经遍植天桃,想如果早来个月这里就是片桃花海洋。现在,桃叶黄绿,枝条上接着串串毛桃。蓝脸亩六分地,依然顽强地表现着个性,在两边桃林夹峙下,地里那些庄稼显得既弱小又倔强。他种植竟然是几近绝迹种庄稼,从记忆深处,才搜索到这种庄稼名字和有关知识。这是糁子,抗旱抗涝耐贫瘠,其生命力之顽强不逊野草。在人们饱食肥餍时代,这种粗糙粮食,也许会成为救命良药。
在狗娘坟墓前,们哥仨默立片刻,然后仰天长吠,表达们哀思。所谓坟墓,也不过是筐大个土疙瘩而已,即使这土疙瘩上,也生长着糁苗。在们狗娘坟墓旁边,字儿排列有三个土疙瘩。大哥指指近前这个土疙瘩说:听说这里埋着头猪,是头作恶多端猪,也是头舍己为人猪。你家小主人和你二哥家小主人,还有屯里十几个孩子,都是它从冰窟窿里叼上来。孩子得救,但这头猪却献出生命。远处那两个土疙瘩,二哥说,听说个是牛坟墓,个是驴坟墓,也有人说坟里根本没有什,驴坟里只有只用木头雕成驴蹄子,牛坟里只有根牛缰绳。这都是非常久远事情,们也不得其详。
在这块地尽头,修着个真正坟墓。坟包馒头状,用白石砌成,水泥抹缝,坟前是座大理石墓碑,墓碑上刻着隶体大字:先考西门公闹及夫人白氏之墓。目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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