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鸟枪队员说:“瞧这猴子,还藏着个俊媳妇呢!”
“抗议!”马洛亚喊叫着,“抗议!是洋人!”
“洋人,你们听到没有?”歪嘴巴鸟枪队员说,“洋人还会说高密东北乡土话?看你是个猴子与人配出来杂种,伙计们,把驴牵进来吧。”
母亲抱着和八姐,过去拉着马洛亚牧师胳膊说:“走吧,咱惹不起他们。”
马洛亚执拗地挣出胳膊,冲上去,用力往外推那些黑驴。黑驴像狗样龇出牙,对着他咆哮着。
在散发着废墟气息教堂里急急忙忙地走着,他匆匆步伐是他大脑急速运转外在表现,古今中外、天上人间名称和符号在他脑子里旋转着。母亲看看马洛亚,笑着对说:“看看你们这教父,他哪里是在给你们命名?他是在替人家报丧。媒婆八哥嘴呀,报丧兔子腿。”
母亲轻轻哼唱着,捡起马洛亚丢下小瓢,舀水,瓢瓢往头上浇。
“有!”马洛亚牧师第二十九次转到教堂紧闭着临街大门时,站住脚,对着们喊叫。“叫啥呢?”母亲兴奋地问。马洛亚刚要回答,大门便咣啷啷地响起来。门外人声喧哗,大门全面震动,有人在外边喊叫,议论,母亲惊恐地站起来,手提着水瓢。马洛亚把眼睛贴在门缝上往外张望着,们当时并不知道他看到什,只看到他脸色通红,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紧张使他脸充血。
他着急地对母亲说:“快走,到前院去。”
母亲弯腰抱,抱前当然首先扔掉手中水瓢,水瓢在地上弹跳着,咯咯响着,像只求偶雄蛙。八姐被遗弃在木盆里,哇哇地哭着。大门木门闩断裂成两段,从门上掉下来。随着门扇往两边急速咧开,个青头皮鸟枪队员像炮弹样射进来,他头撞着马洛亚胸脯,马牧师往后连连倒退,直退到对面墙壁下。他头上,是那群光屁股天使。门闩落地时,从母亲手中滑脱,沉重地落人木盆,砸起片水花,也把八姐砸个半死。
“让开!”个鸟枪队员撞马牧师膀子,吼道。
“教堂圣地,上帝净土,怎能让你们养驴?”马牧师抗议着。
“假洋鬼子!”个
五个鸟枪队员涌进来。他们看到教堂里情景,凶猛气焰有所收敛。
那个把马洛亚牧师差点撞死队员摸着脑袋说:“怎,里边还有人?”他看看其余四个队员,继续说:“不是说是个废弃多年教堂吗?怎还有人呢?”
马洛亚捂着胸膛,朝鸟枪队员们走去。他容貌使他具有威严,这些鸟枪队员脸上都有些惊惶和尴尬。如果马牧师能口吐出串洋文,再挥舞几下手臂,鸟枪队员们也许会灰溜溜退出,即便不口吐洋文,哪怕说几句洋腔洋调中国话,鸟枪队员们也不敢放肆,但可怜马牧师竟用地地道道高密东北乡腔调说:“弟兄们,您们要什?”说完,还对着五个鸟枪队员鞠躬。
在哭泣声中——八姐反倒不哭——鸟枪队员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他们像观赏猴子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马牧师,那个嘴巴歪斜鸟枪队员还甩手指揪下马牧师耳朵眼儿里长出来长毛。
“猴子,啊啊,只猴子。”个鸟枪队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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