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完,三老婆就拿来用松柏叶和冬青根加上鸡蛋清儿老鼠胡须灰调制成粉剂……如此川流不息,使他屁股干湿,湿干,旧伤痕上又添新伤痕。搞到最后,司马库穿上棉裤,扎上两条皮带,见到三个老婆影子就抓起斧头或是拉动枪栓。他屁股上伤没好,耳朵却恢复听力。
司马库恢复听力之后听到第句话就是哥哥怒骂:“你这个狗日,全村都要跟你遭殃,等着瞧吧!”司马库伸出跟他哥哥同样柔软红润、肉厚皮薄小手,捏住哥哥下巴。他看着哥哥贯刮得光溜溜嘴唇上钻出来几十根弯曲、焦黄胡子,和那嘴唇上裂开皮,悲伤地摇摇头,说:“跟你是个爹下种,骂就是骂你,你骂吧!好好骂!”说完,他就松手。
司马亭张口结舌,望着弟弟高大背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提起锣,走出家门,笨拙地爬上他嘹望塔,向西北方向张望。
司马库带着队员们又去趟铁桥,拉回些扭曲成麻花状铁轨,还有个刷着红漆火车轮子,还有堆谁也叫不出名字破铜烂铁,在教堂大门外大街上摆开,向乡亲们炫耀战绩。他嘴角挂着两朵小泡沫,遍又遍地向观众宣讲他毁坏桥梁、颠覆日本军列经过。他每讲述遍,便增添些活灵活现细节,越讲越丰富,越有趣味,讲到后来,竟跟《封神演义》差不多。二姐上官招弟成司马库忠实听众,她起初是听众,后来是那件新式武器见证人,发展到最后,除目击者竟还成毁桥事件参与者,好像她直跟随着司马库,跟着他起攀上桥墩,又随着他从桥墩跌下,司马库屁股痛时她跟着咧嘴,仿佛两个人伤在同部位。
正像母亲说样,司马家男人,都是些疯疯颠颠家伙,那个盲女坐着瓮漂来,奇俊无比却双目失明,说出话来谁也听不懂,不是听不懂她语音,而是解不开她话里意思,她如果不是狐狸精变,就定是个精神病人。你想想,这样女人后代,哪个能正常?母亲已觉察到上官招弟心事,预感到上官来弟故事很快就会重演。她忧心忡忡地盯着女儿漆黑眼睛里燃烧着可怕激情,和她那通红不知羞耻地肿胀着厚唇,这哪里是个十七岁女孩?
分明是头发情小母牛。母亲说:“招弟,闺女,你才多大呀?”二姐瞪着眼反驳母亲:“你像这大时,不是已经嫁给爹嘛!你还说过,你大姑姑十六岁时就生对双胞胎,两个小孩都像肥胖小猪样!”话说到这种程度,母亲就只有叹息。但二姐不依不饶地说:“知道你想说,他已经有三房太太。
做他四太太。知道你还想说,他辈分比你大。跟他既非同姓,更非同宗,不犯规矩。“
母亲放弃对二姐管制权,切由她自便。她表面上平平静静,但从奶汁味道上,知道母亲内心波澜滔天。在二姐追随着司马库胡闹腾那些日子里,母亲带着那六个姐姐,在家萝卜窖子里,挖条通向南墙外秫秸垛暗道。挖出来泥土,部分填到粪坑里,部分垫在驴栏里,大部分填到秫秸垛旁那口枯井里。
春节平安地度过。元宵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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