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立人看看表,说:“那好,你老兄就放开肚皮吃吧,们先把巴比特先生渡过去。”
哑巴和
子快速旋转,把泪水逼进鼻腔和咽喉。他抬起腿,踢踢司马粮屁股,说:“小子,记着吧,司马家历代祖宗没有个是死在炕上,你也样。”司马粮问:“爹,他们会枪毙你吗?”司马库侧目望望浑浊河水,说:“你爹吃亏就吃在心慈手软上。你小子记着,要做恶人就得铁石心肠,杀人不眨眼。要做善人走路也要低着头,别踩死蚂蚁。最不要是做蝙蝠,说鸟不是鸟,说兽不是兽。你记住吗?”司马粮咬着嘴唇,庄严地点头。
母亲把卷好大葱单饼递给上官来弟,上官来弟接过大饼,呆呆地望着母亲。母亲说:“你喂他吃!”上官来弟似乎有些羞涩,三天前那个漆黑夜晚里纵情狂欢她肯定不会忘记,这幸福羞涩便是明证。母亲看看她,又看看司马库。
母亲眼睛像只牵线金梭,把上官来弟和司马库目光连续在起。他和她用眼睛交流着千言万语。上官来弟脱下她黑袍子,穿着件紫红色夹袄,条滚着花边紫红色裤子,双紫红色绣花鞋,身腰窈窕,面容清癯,司马库治好她癫狂,但又使她陷人相思,她依然算得上个美人,熟谙风情,富有魅力小寡妇。司马库盯着她说:“他大姨,你多加保重吧。”上官来弟说句莫名其妙话:“你是金刚钻,他是朽木头。”她走到他面前,把大饼伸到司马粮高高托举起碗里,蘸上黄色酱,为防止酱液流下,她手腕灵活地挽几个花。她把蘸着黄酱大饼送到司马库嘴边。司马库头像马头样往上扬下,然后,低下头,张大嘴巴:狠狠地咬口。他困难地咀嚼着,大葱在他口腔里咯吱咯吱响,食物把他腮帮子撑得很高很圆。他眼里淌出两滴大泪珠子。
他伸着脖子咽下饼,吸着鼻子说:“好辣葱!”
母亲把卷好大葱面饼递给张,递给八姐张,说:“金童,喂你六姐夫;玉女,喂你六姐。”学着上官来弟样子,从司马粮酱碗里蘸上黄酱,举到巴比特嘴边。巴比特嘴巴难看地咧着,用牙尖咬点点饼,大量泪水从他蓝眼睛里涌出来。他弯下腰,把他沾着黄酱嘴唇贴到额头上,响亮地吻几下。然后他又走到母亲面前,猜到他想拥抱母亲,但被绑双手无法分开,他只能弓着腰像羊吃树叶样,用嘴唇触触母亲额头。他说:“妈妈,忘不你。”
八姐摸索着走到司马粮面前,伸出饼去蘸酱。司马粮帮助她。八姐双手捧着饼,仰着脸,额如蟹壳,目如深潭古井,鼻挺嘴阔,双唇娇嫩如玫瑰花瓣。直受欺负八姐真真是可怜羔羊。她嘤嘤地说:“六姐,六姐,你吃吧……”
六姐泪如涌泉,抱起八姐,哽咽道:“苦命妹妹啊……”
司马库吃完张饼。
鲁立人始终侧着脸望着河堤对面,这时,他转过脸来,说:“行,请上筏吧!”
司马库说:“不行,还没吃饱。古时候官府处斩犯人,也得让犯人尽吃饱,你们十七团号称仁义之师,顿单饼卷大葱总得让吃够吧?何况这饼还是咱们老岳母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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