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大哑二哑和沙枣花。然后八姐抽着鼻子,循着水味道找到水桶,跪下,她把头扎到桶里。母亲问:“金童,你喝点不?”摇头拒绝。母亲舀碗水。松开羊,它早就想冲上去,但被抱住脖子。羊从桶里喝水是最自然最得劲。这家伙白天吃肚子碱土,口渴得紧急,汲水时不抬头,桶里水迅速下降,它肚子渐渐膨胀。老伙夫感慨万端,但只叹气不说话。母亲对他恩德表示感谢。老伙夫叹气更甚。
“娘,你们怎这晚才到!”上官盼弟不满地批评母亲,母亲没做任何辩解。
们跟随着她,推着车子领着羊,拐弯抹角,在人细小缝隙里绕来绕去,听无数咒骂和抱怨,终于进个土墙柴门小院落。盼弟帮母亲把车上孩子拎下来。她要们把车子和羊放在院外。院子外树木上,拴着十几匹骡马,没有草料筐箩也没有草料,骡马啃吃着树皮。们把车子放在胡同里,羊却跟随着进院子。盼弟看眼,没说什,她自然知道羊就是命。
正房里灯火通明,个黑色大影子在灯下晃动。县府干部正在大声争吵着什。鲁立人沙哑声音掺杂在里边。院子里,几个小兵抱着枪站着,没有个站直,他们脚痛。天上繁星点点,夜色深沉。盼弟把们带进厢房。墙壁上挂着盏昏昏欲灭灯,灯光黯淡,鬼影憧憧。个穿着寿衣老太婆平躺在开着盖子棺材里。见们进来,她睁开眼,说:“好心人,帮俺把棺材盖上吧,俺要占住俺屋……”母亲说:“老婶子,您这是昨啦?”老女人说:“今日是好日子,好心人,行行好,帮俺抬上盖子吧。”盼弟说:“娘,将就着住吧,总比睡在街上强。”
这夜,们睡得很不安宁。正房里争吵半夜方止。他们刚停止争吵街上便响起枪声,枪声造成骚乱平息不久,村子中央又燃起把大火。火光宛如波波抖动红绸,照亮们脸,也照亮舒适地躺在棺材里老太婆。天亮时候,老太婆依然不动,母亲唤她声,没见睁眼,伸手把脉,果然死。母亲说:“这是个半仙呐!”母亲和大姐把棺材盖子盖上。
后来几天更加艰苦。抵达大泽山边缘时,母亲和大姐脚已经磨破皮肉。大哑和二哑得咳嗽症。鲁胜利发烧拉稀,母亲想起五姐所赠灵药,便往她嘴里塞片。只有可怜八姐没病没灾。们已经两天没有看到盼弟影子,县、区干部也个见不到。看见过哑巴次,他背着个受伤区小队员从后边跑上来。那人被炸断条腿,鲜血沿着空荡荡破烂裤管,淅浙沥沥地淌在地上。那人在哑巴背上哭着:“队长行行好吧,给个痛快吧,痛死啦,亲娘哟……”
大概是逃难出来第五天吧,们望见北面白色大山,山上有簇簇树木,山顶上似乎有座小庙。在家房后蛟龙河堤上,只要是晴天,能望到这座山,但那时它是黛青色。山近在眼前,山形象,山清凉气味,使们意识到已经远离家乡。们走在条宽阔砂石大道上,迎面有支马队驰来,马上士兵与十七团打扮样。部队与们背道而驰,说明们家乡真成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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