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侮辱使心里充满愤怒和委屈,含义复杂泪水奔涌而出。毫不吝惜地擦掉它们,但它们持续不断地冒出来。
纪琼枝把负责部分解说完毕,便退到边,疲倦地喘息着。接下来由个刚刚从省城调来姓蔡女老师继续讲说。她细眉单眼,嗓音清脆,未曾开言,眼睛里已汪着泪水。这部分有个喷吐着怒火标题:还乡团滔天罪行。
她恪尽职责,像教读生字样,用教杆圆头,个挨着个,把标题点遍。
第幅画面:团黑云在右上方,黑云里隐约着钩弯月,左上方还是黑色树叶拖着几缕黑线,但这里表示着秋风而不是冬风。在乌云弯月下,在萧杀秋风里,高密东北乡万恶之首司马库,身穿军上衣,斜挎武装带,张着大嘴露出锯齿獠牙,耷拉着条滴着鲜血红舌头,从肥大衣袖里伸出来左爪子攥着把杀缺口、滴着血牛耳尖刀,右边爪子,握着支匣枪,枪口前有几簇拙劣火花,说明匣枪正在发射着子弹。他竟然没穿裤子,军装下摆直垂到粗大拖到地面狼尾巴上。他下肢画得很矫健,但过分粗大,与上肢不协调,不像两条狼腿,像两条牛腿,不过爪子还是犬科动物爪子。在他身后,紧跟着群凶残、丑陋动物,条脖子扬起、喷射着红色毒液眼镜蛇——“这是沙梁子村反动富农常希路,”蔡老师用教鞭点着眼镜蛇头说,“这个,”她指着条野狗,“是沙口子村恶霸地主杜金元。”杜金元倒拖着根当然沾满鲜血狼牙棒,在他旁边,是王家丘兵痞胡日奎,他基本保持着人体形,但那张狭长脸,却更像头骡子。两县屯反动富农马青云,活脱脱是头笨重熊。总之,是群凶残动物,在司马库带领下,手持利器,杀气腾腾地向高密东北乡扑来。
“还乡团进行疯狂阶级报复,他们在短短十天时间内,用各种难以想象、令人发指残酷手段,杀害千三百八十八人。”她用教鞭向那大片表现还乡团杀人场面画面指指。学生们掀起个嚎哭大高xdx潮。那些画面,像部展开放大酷刑辞典,图文并茂,色彩艳丽,触目惊心。开首几幅,表现传统杀人方法,譬如刀斩,譬如枪毙。后边渐人创新境界:“这是活埋,”蔡老师指点着画面说,“顾名思义,所谓活埋,就是把人活活埋掉。”个很大土坑里,站着几十个面如土色人,坑上,又是司马库,在指挥着还乡团匪徒往坑里填土。“据幸存下来贫农老大娘郭马氏揭发,”蔡老师读着下面说明文字,“还乡团匪徒埋人埋累,就让被捉g,m干部和基本群众自己为自己挖坑,然后互相埋掉。土埋到胸口时,人就喘不动气,胸膛像要炸开样,血都逼到头上,这时,还乡团匪徒对准人头开枪,鲜血和脑浆,便能蹿出米多高。”画面上,颗露出地面人头上,确实蹿出股喷泉样血液,直升腾到画面顶端,才像樱桃珠儿般散开、下落——蔡老师脸色苍白,她好像有些头晕。学生们哭声,震得房脊都在哆嗦,但这时,眼睛里没有眼泪。按照画面上标出时间,司马库率领还乡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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