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全部吊起来。“
们挣扎着,哭嚎着,除拖延些时间之外,但最终结果还是被反剪着胳膊,高高地吊在司马库家粗大牢固松木屋梁上。母亲吊在最南端。然后是上官来弟,然后是司马粮,然后是。后边是沙枣花。这群职业民兵,都是些捆人吊人行家里手。他们预先已在房梁上安装五个定滑轮,所以拉起来毫不费力。感到手腕刺痛尚可忍受,肩关节钝痛确实难挨。们都必然地脑袋前倾,脖子伸长到最大限度,双腿无法不伸直,脚背无法不绷直,脚尖无法不垂直向地。无法不哀鸣。司马粮没有哀鸣。上官来弟在呻吟。沙枣花无声无息。母亲肥胖身体把那根新麻绳子坠得像钢丝样紧,汗水最多最早地从她身上涌出,她杂乱头发里蒸发着雪白雾气。鲁胜利和上官玉女抱着母亲腿摇撼着。民兵像拎小鸡样把她们拎开,她们又扑上去又被拎开。民兵问:“杨公安,要不要把她们也吊起来?”杨公安员坚决地说:“不行,们是讲究政策。”
鲁胜利无意中拽掉母亲只鞋子。汗水便最终汇集到那根脚拇指上,线串珠般地往下滴落。
“你们说不说?”杨公安员道,“只要交待,立即就放下你们。”
母亲用力地把头昂起,喘息着说:“把孩子放下来……切由担承……”
,用拇指压压烟锅里火头,“滋滋”地吸几口,两股白烟,从他鼻孔里钻出。
他把烟锅里残灰,放在板凳腿上磕掉。他放下烟袋,拿起铁皮话筒,罩在嘴上,让铁皮喇叭大口对着窗户上大洞,好像窗户外边站着无数听众,而他要对他们演讲。他用粗大嗓门说:“上官鲁氏、上官来弟、上官金童、司马粮、沙枣花,知道为什把你们抓来吗?!”
们目光都在寻找母亲脸,母亲脸对着汽灯。她脸肿胀得透明。
她嘴唇动几下,但没说什。她只是摇摇头。
杨公安员说:“摇头并不能说明什问题。经过群众积极揭发和认真调查,们已经掌握大量证据。以上官鲁氏为首上官家庭,长期窝藏高密东北乡血债累累头号反g,m分子、人民公敌司马库,并且,在最近夜晚里,上官家庭中个成员,破坏阶级教育展览馆,并在教堂内黑板上,书写大量反动标语。根据这些罪状,们完全可以把你们全家执行枪决,但考虑到有关政策,们给你们留下个最后机会,希望你们能向z.府交待恶匪司马库藏身地点,使这条恶狼及早地落入法网。第二个希望是要你们交待破坏阶级教育展览馆、书写反标罪行,尽管们知道这些事是谁干,但只要坦白,还是可以从宽处理。你们听明白吗?”
杨公安对着窗外大叫:“用刑,给狠狠地打!”
民兵抓起皮鞭、棍棒,大声吆喝着,
们保持着沉默。
杨公安员抓起匣枪,用枪管激烈地敲着桌子,嘴巴仍然没有脱离喇叭筒子,喇叭筒子依然面对着窗户上大洞,吼叫着:“上官鲁氏,你听明白没有?”
母亲沉稳地说:“冤枉。”
们齐说:“冤枉。”
杨公安员说:“冤枉?们决不会冤枉个好人,也决不会放过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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