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痴呆呆地看着他们,连连鞠躬。老邓说:“您把们送回去,们砸锅卖铁、典老婆卖孩子,也要凑足盘缠把您送回来。您要不愿回来,们就把您当爹养着,有们吃,就有您吃,谁要胆敢反悔,说话不算数,谁就不是人养!”
老头儿“扑通”声跪在地上,嘴里咕噜着他们听不懂话,连连磕头,鼻涕两道泪两行。鸟儿韩有些心烦,动他下,他就像杀猪样嚎叫着,爬起来就往外跑。鸟儿韩把揪住他,他回头就咬鸟儿韩口。鸟儿韩怒从心头起,找到把菜刀,按在老头脖子上,威胁道:“别嚎,嚎就杀你!”老头儿不敢嚎叫,眼睛紧急地眨巴着。鸟儿韩说:“邓大哥,到这步田地,讲不得二十四孝。把这老东西弄上船,用刀逼着,不怕他不干。”
三个人从小屋里找到柴刀火棍,用绳子绑着老头,拖拖拉拉出屋,往海滩上走。海风呼啸,海上团漆黑。刚拐过山角,就看到前边片火把通明。群人吵嚷着冲过来。老头子挣脱绳子,大声叫唤着往前跑。老邓说:“弟兄们,逃命吧!”
他们跑到山上,沮丧得要命,谁也不说话,坐到天明,不知该干什。鸟儿韩说:“为什非要走海路?就不相信日本没有和中国相连陆地。难道那成千上万、蝗虫样日本兵,都是坐船到中国?”小毕说:“那要多少船?不可能有那多船。”鸟儿韩说:“咱转着海边走,总有碰到路天,绕点弯就绕点弯吧,今年走不到,明年继续走,豁出去,早晚有走回中国那天。”老邓说:“也只有如此,在长白山伐木时,听说小日本跟朝鲜连着,咱先到朝鲜,再回中国,死在朝鲜,也强似死在日本。”
三个人正商量着,就听到山下人声鼎沸,狗叫,锣响,坏,日本人搜山。
他们慢慢住山头撤。老邓说:“兄弟们,咱千万别拆伙,单个崩,就被他们收拾。”
他们到底被冲散。鸟儿韩蹲在墩竹子里,看到有个穿着破烂男式制服上衣黄脸女人,双手端着杆猎枪,战战兢兢地搜索过来,她左右,是些拿着柴刀木棍老人,个脸色苍白男孩,跟在女人背后,用柄铁铲子,敲打着个破铜盆。几条瘦狗,在他们前头有气无力地叫着。可能是为壮胆,搜山老人、妇女、儿童,都虚张声势地喊叫着,间或还放枪。那条黑白间杂瘦狗,对着鸟儿韩藏身竹丛,尾巴夹在双腿间,边倒退边狂吠。瘦狗丧心病狂状态,引起黄脸女人注意。她端平猎枪,对着竹丛,怪叫着。她从粗大袖管里褪出来像蜡棒样手脖子,剧烈地哆嗦着。鸟儿韩从竹丛中蹿出来,高举起切菜刀,对着那妇女,当然也对着黑洞洞枪口,猛地扑上去。那个黄脸妇女像遭突然打击狗,声音转调儿,扔下猎枪便跑。鸟儿韩菜刀紧擦着她头顶草帽子劈下去。帽子被劈破,露出干枯头发。女人哀鸣着跌倒。鸟儿韩斜刺里冲下山坡,几下子便蹦到被金黄树冠遮掩得密不透风山谷里。日本人吼叫、狗狂吠,把面山坡吵翻。
老邓和小毕被日本人抓住——正所谓因祸得福——日本投降后第二年,他们被当做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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