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脱衣下去。寒风刺骨,滴水成冰,尽管池塘里水是热,但下去容易上来难。房石仙在池塘里挣扎着。百姓们赞叹着小偷计谋:高明,高明!
母亲忘自己正在游街示众吧?这个生养过群女儿、有过群著名女婿老太婆,竟然抛掉头上高帽子,颠着两只小脚,往池塘边跑去。她愤怒地谴责着围观者:“你们,怎能见死不救呢?”母亲从卖竹苕帚摊子上扯过把苕帚,走到滑溜溜池塘边,喊着:“房家大侄子,房家大侄子,你这是犯什傻呢?快点,抓住苕帚,把你拖上来。”
水中滋味可能很不好受,房石仙不想死,他拽着苕帚苗儿,像个褪毛鸡,抖抖索索地爬上来。他嘴唇青紫,眼珠子也不太会转,嘴也说不出话来。母亲脱下自己大棉袄,披到房石仙身上。他披着母亲偏襟大棉袄样子滑稽,让人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出。母亲说:“大侄子,穿上鞋,往家跑,快跑,跑出汗来才行,要不你就死定。”但是他手指冻僵,穿不上鞋。几个被母亲感染百姓,七手八脚把袜子鞋子套在房石仙脚上,然后架起他来就跑。他腿像棍子样不会弯曲,拖拖拉拉。
母亲只穿着件白布单褂,冷得抱起膀子来。她目送着被人们拖走房石仙。群众中许多钦佩目光望着她。上官金童对母亲行为不以为然。他想起,就是这个房石仙,去年担任村里看守庄稼警卫,每天下工时,站在村头,搜查社员们筐篮和身体。母亲在放工回家路上,捡个红薯,放在草筐里,被房石仙搜出来。他说母亲偷红薯,母亲不服,这混蛋,竟扇母亲两个耳光,连鼻子都打破,血滴在胸襟上,就是这件白布褂子胸襟上。这样个游手好闲、倚仗着贫农出身横行村里人,淹死又有什不好呢?他甚至有点恨母亲。在公社屠宰组门口,他看到沙枣花站在块红漆黄字语录牌前。他认为,房石仙倒霉定与沙枣花有关,那个小男孩,就是她带徒弟。她能从戒备森严黄海饭店总统套房里偷走莫尼卡公主钻戒,当然不是为那套棉工作服。
她是在显示手段,惩罚打过她姥姥恶人。上官金童改变对沙枣花看法。
他曾经认为,当窃贼是不光彩,无论在什朝代里都是不光彩,现在他想:沙枣花是对,偷鸡摸狗小毛贼当然不光彩,但像沙枣花样当个江洋大盗却值得赞许。他有些欣慰地想到,上官家又杆猎猎做响大旗,竖起来。
“红卫兵”小头目对母亲行为很不满,他举起件当时相当罕见适应g,m形势、满足g,m需要手提式干电池扩音喇叭,摹仿着几十年前在高密东北乡搞过土改试点那个大人物似乎是病恹恹腔调,抖抖颤颤地、起起伏伏地喊着:“g,m——同志们——红卫兵——战友们——贫农下中农们——不要被老牌历史反g,m分子——上官鲁氏——假慈悲蒙蔽啊——她企图转移斗争大方向——”
这个“红卫兵”小头目名叫郭平恩,其实他是饱受性格怪僻父亲郭京城虐待不幸儿。郭京城把他老婆打断腿,还不许她哭声。人们从他家门前走过,常常听到他家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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