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脑袋略微小点之外,鹦鹉韩老婆耿莲莲,其实是个相当漂亮女人。她身材尤其优美。修长双腿、丰满但不臃肿屁股、柔软得像弹簧样腰肢、瘦削肩膀、发达胸脯、挺拔脖子——她脑袋之下简直无可挑剔,这切都是从她那个水蛇母亲那儿遗传来。想起她母亲,上官金童就回忆起内战时期那个难忘风雨磨房之夜。耿莲莲她母亲那颗小得像个扁平铲子头样脑袋在淅淅沥沥漏雨里、在雾蒙蒙晨曦里大幅度地摇摆着,确实是三分像人七分像蛇。
上官金童被独乳老金解雇后,在日渐繁华大栏市大街小巷上游荡。他感到无颜去见老母。他把老金发给安抚金通过邮局汇给母亲,尽管排队汇款时间与跑到塔前房屋时间相差无几,尽管母亲收到汇款单后还得到这个邮局来领取,尽管邮局当班职员对他行为感到大惑不解,但他还是坚持用这种方式把钱寄给母亲。他游荡到沙梁子区时,发现市文化局立在沙梁子上两块碑。块是纪念被还乡团活埋掉七十七个死难者,块是纪念与德国殖民者英勇斗争并光荣牺牲上官斗和司马大牙。碑文古奥难懂,看得他头昏眼花。群大学生模样青年男女,先围着纪念碑嘁嘁喳喳议论,然后簇拥在纪念碑周围照相。手捧相机拍摄是—个姑娘,她穿着条紧紧地箍着屁股和大腿灰蓝色裤子,像喇叭花—样大开裤腿上沾满白色沙土。裤子膝盖那儿,像被疯狗咬口似破个边缘参差不齐窟窿。她上穿件金黄色高领大毛衣,这毛衣肥大得没边,腋下就像黄牛脖子样吊儿浪当。Rx房还是结结实实没发酵死面饽子,摘下来能砸破狗头。胸前还挂着枚足有半斤重毛**纪念章。那件金黄色毛衣外边,随随便便地套着件由大大小小口袋缀成摄影背心。她撅着屁股,好像匹正在拉屎小马。“OK!”她说,“都别动,别动!”然后,她提着相机转着圈找人。她看到正在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上官金童,当时他还穿着老金为他置办行头。姑娘咕噜句疙疙瘩瘩洋文。他听不懂,但他飞快地意识到姑娘把自己当成洋人。他说:“姑娘,说中国话吧,懂!”姑娘吃惊,好像在吃惊着他带着浓重地方色彩汉语。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竟然能说嘴高密东北乡土话,这实在是太不容易!他代替那姑娘思想着,竟连自己也感叹起来,如果真有个外国人能说出口高密东北乡土话该有多好!有哇!上官家六女婿巴比特就是个。还有,那个比巴比特更高筹马洛亚牧师。姑娘笑眯眯地说:“先生,帮揿下快门好吗?”上官金童被面前这个年轻活泼姑娘感染,竟忘自己狼狈处境,他摹仿着电视上那些洋人,耸下肩膀,扮个鬼脸儿,这切完成得自然而流畅。他接过相机,姑娘对他指点着机器上按钮。他连声OK,并油然地说几句俄语。这着也很高明,姑娘颇感兴趣地盯他眼,转身跑到纪念碑前,攀附在她同伙肩膀上。在取镜框里,他大动刀斧,把姑娘同伙全部砍去,他让镜头里只留下这姑娘,别他概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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