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钢刀刮自己
骨。”
“人们呐，你们要战战兢兢，不要忘记那洪水，那天火。要永远地想着耶和华尊荣名字。以马内利，阿门！”
阿门！听经人齐声呼号，许多女人眼睛潮湿着。
讲经台侧，响起
喑哑风琴声。唱诗班领唱，听经人跟唱圣歌。会唱大声唱，不会唱跟着哼哼：“审判大日要来，那日就要来，不知何时那日就要来。到那时圣徒、罪人必要分列左右队。此日要来，你有否预备？有否预备审判大日来？有否预备，审判日必来。阿门！”
讲经结束。教徒们收拾起《圣经》，有站起来打哈欠伸懒腰，有坐在那儿喃喃低语。
个留着大分头、满脸粉刺小伙子，嘴里叼着烟卷，只脚踩着小凳子，弯着腰，用张十元面值人民币，擦拭着皮鞋上尘土。个形同乞丐老头，怔怔地盯着小伙子手。个年轻漂亮少妇，把《圣经》装进丝线编织精致书包，同时看看箍在白藕般胳膊上小金表。她长发披肩，口唇腥红，手指上套着光芒四射钻戒。个肩膀宽厚、面相憨朴军人，把张面值百元人民币，折成长条，塞到绿色捐献箱里。墙上用粉笔写着四个大字：以马内利。个满面愁苦老太太，坐在墙根半块砖头上，解开蓝布包袱，拿出摞草纸样煎饼，嚓嚓啦啦地咀嚼。从茂腔剧团练功房里，传来女演员吊嗓子声音：咦——呀——六月里三伏好热天——二姑娘骑驴奔阳关——咦呀呀——。个光屁股小男孩用尿滋着个蚂蚁窝，汤浇蚁穴，蚂蚁们大难临头。个中年妇女训斥小男孩，扬言要割掉他小xx巴，小男孩麻木不仁地仰脸望着她。个戴眼镜中年男子，佝偻着腰，拖着两条僵硬腿，对着个正在给孩子喂奶女人走过去。那女人额头上贴着帖肮脏膏药，头发上沾着些发亮血嘎痂。个腿上生疮老头，裸露着双腿坐在条破麻袋上，成群绿头苍蝇眷恋着他流脓淌血双腿。只啄木鸟蹲在他凸出膝盖上，快速地啄着他疮口，并从里边叼出些白色细虫。他眯缝着眼，望着太阳，嘴唇索索地抖动，仿佛在念着神秘咒语。教堂后边大街上，传来高音喇叭巨大轰鸣：要想富，少生孩子多栽树。对夫妻个孩。生二胎要结扎，提倡女扎。
谁敢不结扎，罚款五千八。计划生育宣传车耀武扬威地开过去。酒厂秧歌队来。锣鼓喧天。八十个穿黄衣扎黄头巾小伙子，八十个穿红绸衫大姑娘，齐扭动，腾起滚滚尘土，越过教堂房脊。这支秧歌队几年内走遍大栏市每个角落。他们身上衣服都用酒液浸泡得湿漉漉。他们嘴里都喷吐着酒气，他们扭是醉秧歌，看似东歪西倒，实则法度森严。他们打是醉鼓，男鼓手们伪装着古代豪杰骠悍。教堂院子里人有被街上锣鼓声吸引，仰脸望着超越屋脊红尘；有低头沉思，有神色沉静，有目光呆滞。房脊上那个红锈斑斑铁十字架在尘土中时隐时显，宛若耶稣神秘脸。个披麻戴孝中年妇女哭嚎着走进院子，她眼睛肿成水泡，只剩下两条黑色缝。她哭声悠扬，很像凄凉日本歌谣。她手拖着根碧绿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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