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凤也朝他靠过去:“说起这事,还真奇怪,”他把枕头挪挪,好让谢鹭靠得舒服,“浙江擅自动兵进南京,兵部居然不出来说句话。”
谢鹭知道,是梅阿查捣鬼,那天夜里他就是来和部堂大人打招呼:“树砍得怎样?”
“差不多,不出这个月,棵不剩。”
谢鹭神色凝重起来,屈凤知道他心思重,有意调侃他:“没见上吧,”他从袖子里伸出小指
谢鹭神经绷起来:“抓人,为什?”
“还不是为矮梨树,”大天说着往外走,“现在砍树不是织造局,是浙江兵,”他到檐下撑伞,边往院门走边说,“当兵才不管你过啥日子,你敢瞪个眼他就抓你!”
话音在雨声中飘运,谢鹭有隐隐担忧,不会儿,说话声又转回来:“是呀……小心水……,”到屋门口,大天喊,“老爷,屈大人来!”
谢鹭粲然笑,勉强撑起身子:“你怎天天来!”
门开,屈凤被让进来,他穿件颇炫目大红色绣金罗袍,擦着粉,香也熏得极浓,衬得那张脸神采奕奕:“想你想得呆不住,行吧,”他摆起步来有倜傥飘逸风致,施施然坐到床边,“今天各司请事时候部堂大人说,你药钱部里给出。”
院门响,是大天回来,谢鹭吃力地从被窝里坐起来,歪靠在床头。
这是他受伤后第十天,已经能下床走动,郎中来看过,流那多血,却说是皮外伤,确实,十几刀没刀割在要害,脖子上那下更像是玩笑,现在看上去,就是条淡粉色红痕。
头两天他直昏睡,部里人轮番来探望,还有不少南京本地仕绅、百姓,都当他是为民请命英雄,谢鹭这个名字下子响当当。
大天推门进来,外头下着雨,半拉膀子都湿,他抖抖衫子,从怀里掏出张纸:“老爷,取回来,这啥也没写啊。”
谢鹭接过来看,果然是张白纸,干干净净没个字。
大天伺候谢鹭坐起来就出门送信去,屋里只有他们两个,谢鹭不大好意思地问:“是你给使劲儿吧?”
“什使劲不使劲,”屈凤安抚地在他消瘦手上拍拍,“这钱不给你,他们也吃喝。”
谢鹭感激,不留神便把手覆在他手上,两个大男人对看眼,都有些尴尬,谢鹭打岔:“穿这堂皇,干什去?”
“能干什,”屈凤莞尔,不着痕迹地把手收回来,“陪家里那个回趟门,她老爹今天做寿,闹半日。”
“对,”谢鹭问,“浙江军抓人?”他探出身子,“部里就没说什?”
哎……他叹息,爽约是他,人家投来张白纸讽刺,也是情理之中:“笔,”他朝大天伸手,“那管斑竹柄。”
大天去他书房,也不认识什斑竹柄,连笔筒带砚台全端过来,谢鹭把床头糖水倒些进去,就着点残墨行书两个字:病甚。
大天问:“老爷,这……还得送回去?”
“劳烦。”谢鹭赧着脸,把信扇扇,折起递给他。
大天不大乐意:“得,快去快回,”他扶着谢鹭躺下,“你不知道,外头乱糟糟全是兵,抓几个人,老百姓不服气,怕是要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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