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钥春风拂面般笑,像那天在新桥时,屈凤对他笑样:“子不能跪,不是还有孙。”
屈凤像被巴掌拍在脸上,眼睛登时红,他不做二不休,转身便走,屠钥就等着他拂袖,当即大喝:“反你,给拿下!”
堂下冲上来伙番子,七八个人,刀都不抽,把屈凤别着膀子摁在地上,拿绳就捆,屈尚书吓得不敢出声,郑铣则厌烦地皱皱眉头:“扫兴!”
他把袖口上
屈凤艰难地看他眼:“这是认贼作父……”
“不认怎办,”近处看得清楚,屈尚书满头大汗,显然也是无奈,“不认,他不让投靠!”
屈凤倔强着,侧身听着父亲训斥:“因为你那什谢鹭,廖吉祥已经不接名刺,郑铣这条路不能再死咯!”
屈凤厌恶地别过头:“何苦非投靠给太监。”
“咏社势大成什样你没看见?”屈尚书诘问,老脸显出几分狰狞,“不入咏社就是阉党,让他给扣个阉党帽子,还不如豁出去真当个阉党!”
轿子落地,前倾,外头长随给掀开帘,屈凤抖抖袍子走下来。
“这急,什事?”他问门口他父亲跟班,小跟班年纪不大,却很老道:“贵客。”
屈凤斜他眼,甩甩袖子进去。绕影壁,直穿大院,快步上堂,他父亲躬着腰站在堂上,像个听命下人,他慢下来,打眼,看清父亲招待那个人,是郑铣。
郑铣仍然是副金雕玉琢样子,穿松花黄画绢,挂着笑,和煦地听屈尚书跟他唠叨,无外乎那几句,表忠心罢,屠钥在他身边,穿身银条纱,挎着刀,端端站着。
屈凤脸僵住,那震惊样子十分生动,郑铣竟然在他家,俨然是他父亲座上客,他想走,可又不敢就这转身,郑铣看见他,傲慢地拔起背脊,副上官做派,屈尚书连忙招呼:“凤儿过来,见过父祖大人。”
疯,屈凤心想,咏社把南京城官场搅疯。
“咏社又不是他兵部!”他猛地嚷嗓子,连郑铣都听见,屈尚书吓跳,战战兢兢瞪着他好会儿,才说:“们和兵部不合这多年,他们得势,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说对,屈凤何尝不懂,犹犹豫豫,他有朝郑铣走过去意思,这时候屠钥来句:“督公,按理儿,认亲是要敬茶,”他吩咐左右,“来呀,取个蒲团来。”
这是让屈尚书跪,他个半百老人,当然不肯跪后生,涎着脸推辞:“父亲大人,儿子老寒腿多年,实在弯不下去……”
郑铣点头,跟屠钥说:“是,咱家就没见他腿好使过。”
屈凤全身汗毛都立起来,父祖?他用眼神询问父亲,屈尚书却不理会,转而向郑铣解释:“父亲大人,晚辈不懂事,海涵海涵。”
父亲!屈凤听过那些北京大员认权珰做干爹滑稽事,可万万想不到,这种丑事会发生在自己家里。
“凤儿!”屈尚书语气严厉起来,“过来拜见!”
屈凤呆站着不动,郑铣淡淡笑:“看来小少爷不大愿意。”他作势要起身,被屈尚书拦下,急急央求:“父亲大人息怒!”
他转而冲着屈凤来,张皇着,怒目着,两条老腿颤颤地抖:“小畜生!”他压低嗓子,“你要害死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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