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鹭盯着这个年幼戏子,他哪懂曲子里幽怨,哪懂断肠人苦闷呢,忍又忍,眼眶还是不争气地红,这时怀里张三伸出手,托着他面颊转向自己:“大人,”他撒娇地说,“你只看他,不看?”
谢鹭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真个是如花美眷随水流年,廖吉祥这大时候,该是刚到甘肃,满眼是黄沙,满耳是朔风,撕心裂肺地喊上句,也没人听得见……谢鹭猛地把这孩子搂住,死死贴在心口,像个真正恩客那样,在他纤薄腰背上摩挲。
张三咯咯地笑,拿热乎乎嘴唇贴着他耳廓:“大人,过夜,大人?”
谢鹭偷偷用袖子蹭蹭眼,放开他,很不好意思地别过头:“不,就走。”
张三旋即缠上来:“小人看出来,大人是没尝过……”他贴着谢鹭耳根说几个字,说得谢
听这话,谢鹭不高兴:“都是正四品,谁比谁差到哪去!”
“哎?”屠钥拉开些距离,摆出副审视样子,“他割你喉咙,你倒替他说话?”这是个玩笑,谢鹭却立即噤声,屠钥把距离又拉回来,压低声音:“廖吉祥是内书堂出身。”
“内书堂”三个字显然吓到谢鹭,他瞪着眼,整个面孔僵在那里,屠钥对他反应点不意外:“太监身子,文人脾气,能成什事。”
谢鹭不敢置信:“他是内书堂?”
“是呀,”屠钥杯接杯喝酒,劲头上来,很没礼貌地用手指点着谢鹭胸口,“和你样读圣贤书。”
沉湎,屠钥忽然问:“臧芳是你去截?”
谢鹭没什可隐瞒,便答是,屠钥皱起眉头:“兵部怎让你去呢,不合情理。”
谢鹭想囫囵带过:“谁去不样。”
屠钥凑着他耳朵根:“那个臧芳,和‘织造局’有过节。”
他指不是织造局,而是廖吉祥,谢鹭听懂,立刻问:“怎回事?”
“内书堂出来……”谢鹭急着说,“那应该是进文书方,然后是……”他没把那几个字说出来,“司礼监”,手握天下重权地方。
“他却让万岁爷从宫里踹出来,脚踹到甘肃去,”屠钥露骨地嘲弄,“要不是老祖宗疼他,南京织造这个位子能轮到个瘸子?”
谢鹭手在膝盖上抓紧,他恨屠钥话,更心疼廖吉祥,怪不得他有那样文采、那样字,他窝在南京是受屈!
“上次在折钵禅寺你敢骂他,”屠钥露出某种惊恐神色,“那是给万岁爷念过书代过笔人,割你喉咙算轻!”
“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小温柔婉转凄怆地唱,唱到高处,个转音,飘零零又落下来,“今春,香肌瘦几分,搂带宽三寸……”
屠钥这时倒讳莫如深:“督公提过那两次,他俩不都是甘肃出来。”
谢鹭这心里顿时就七上八下,喉咙口酸酸不对付,像有什东西梗在那里,吐不出咽不下。
“不过廖吉祥那个人,”屠钥端起杯,横到谢鹭面前,“大度。”
谢鹭执杯和他碰:“那你怎不投靠他?”
“廖吉祥?”屠钥很好笑地瞧他眼,讽刺句,“跟他,裤子都穿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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