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伸出
只焦黄
手，用根留着长长黄指甲食指，试试探探地触
触那玩意儿。不知是烫着还是冰着，皇上金手指立即地缩回去。
听到他老人家又嘟哝句，老太监就托着那玩意儿，逐个儿让皇上女人们观看。她们也学着皇上样子用食指尖儿去触摸——她们食指尖尖，玉笋也似——她们，有装出害怕样子，把脸儿歪到边去，有麻木着脸毫无表情。最后，老太监把那玩意儿递给依然跪在台下王大人，王大人毕恭毕敬地接，站起来，弯着腰，退到你爹身边，将它还给。
台上，老太监把头低到皇上身边，问句什
，看到皇上头点点。老太监走到台前，唱歌似喊叫：
“皇上有旨——给大逆不道小虫子上刑——”
拴在柱子上小虫子号啕起来，大声哭叫：
“皇上，皇上啊，开恩吧，饶奴才条狗命吧……奴才再也不敢……”
看起来都低着头不敢仰望，其实都在贼溜溜地瞅着台上动静呢。皇上咳嗽着说：
“众卿平身吧。”
那些堂官们，磕头，齐喊：
“谢皇上隆恩！”
然后，再磕头，甩马蹄袖，站起，弯着腰退到两侧。刑部尚书王大人从队列中出来，甩马蹄袖，跪地，磕头，朗声奏道：
这时，台上台下侍卫们，齐齐地发起威来，小虫子脸色蜡黄，嘴唇粉白，眼珠子麻眨，不叫唤，裤子尿，低声对们说：
“爷们儿，爷们儿，活儿利索点儿，兄弟到阴曹地府也感念你们大恩大德……”
咱们哪里还有心思去听他啰嗦？咱们哪里有胆子去听他啰嗦？绳子勒死他，他痛快，咱们可就要倒霉。即便皇上饶咱们，王大人也不会饶咱们。慌慌张张地抖开刑具，与姥姥抬着——这玩意儿经皇上和娘娘们手，突然地增加分量——每人扯着端牛皮绳子，按照预先设计好动作，先对着台上皇帝和娘娘们亮相，然后对着王公大臣们亮相，最后对着那大片跪地太监宫女们亮相——就跟演戏样——慎刑司大太监陈公公和刑部尚书王大人交换眼色，齐声喊叫：
“执刑——”
“臣刑部尚书王瑞，遵皇上御旨，已着人打造好‘阎王闩’，并选派两名资深刽子手携带刑具进宫执刑，请皇上指示。”
皇上说：“知道，平身吧！”
王大人磕头，谢恩，退到边。这时，皇上说句话，呜呜啦啦，听不清楚。皇上分明是得痨病，气脉不够用。台上那老太监拖着长腔，唱戏样传下旨来：
“皇上有旨——着刑部尚书王瑞——将那‘阎王闩’进呈御览——”
王大人小跑步到你爹面前，从你爹手里，夺过去那红绸包裹着“阎王闩”，双手托着，如托着个热气腾腾涮羊肉锅子，小心翼翼，踱到台前，跪下，把双手高举过头顶，托起“阎王闩”。老太监上前，弯腰接上去，捧到皇上面前，放在几案上，层层揭开红绸，终于显出那玩意儿。那玩意儿闪烁着耀眼光芒，很是威严。这玩意儿花钱不多，但你爹费工不少。刚打造出那会儿，它黑不溜秋，煞是难看。是你爹用砂纸打磨三天，才使它又光又亮。七十两银子，不是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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