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姓赵,名小甲,清早起来笑哈哈。(这傻瓜!)夜里做个梦,梦到白虎到俺家。白虎身穿小红袄,腚上翘着根大尾巴。(哈哈哈)大尾巴大尾巴大尾巴。白虎与俺对面坐,张嘴龇出大白牙。大白牙大白牙大白牙。(哈哈哈)白虎你要吃俺吗?白虎说:肥猪肥羊吃不完,吃你个傻瓜干什。既然你不把俺来吃,到俺家来干什。白虎说:赵小甲,你听着,听说你想虎须想得要发疯,今天俺,送上门来让你拔。(哈哈哈,真是个大傻瓜!)
——猫腔《檀香刑·娃娃腔》
咪呜咪呜,未曾开言道,先学小猫叫。
俺娘说,老虎满嘴胡须,其中根最长,是宝。谁要是得这根宝须,带在身上,就能看到人本相。娘说,世上人,都是畜生投胎转世。谁如果得宝须,在他眼里,就没有人啦。大街上,小巷里,酒馆里,澡堂里,都是些牛呀,马呀,狗啦,猫啦什。咪呜咪呜。娘说,有那个人,闯关东时,打死只老虎,得根宝须,怕丢,用布裹里三层外三层,又用密密针脚缝在棉袄里子上。这个人回家,他娘就问:“儿啊,你闯这多年关东,发大财吧?”这个人得意地说:“大财没发,只是得件宝物。”说着就从棉袄里撕下那个布包,解开层层布,显出那根虎须,递给娘看。可抬头光景,娘没有,只有条老眼昏花狗站在他面前。那人吓得不轻,转身就往外跑,在院子里与匹扛着锄头老马撞个满怀。他看到那匹老马嘴里叼着根旱烟管,吧嗒吧嗒地抽着,股股白烟,从那两个粗大鼻孔里,乌突乌突地往外冒。这人可吓毁,刚想跳墙逃跑,就听到那匹老马提着自己乳名喊:“这不是小宝吗?杂种,连你爹都不认识!”那人知道是手里虎须作怪,慌忙包裹起来,掖到不见天地方,这才看到爹不是老马啦娘也不是老狗啦。
俺做梦都想得到这样根虎须。咪呜咪呜。逢人俺就说虎须故事,逢人俺就打听到哪里去才能弄到根虎须。有人告诉俺说东北大森林里可以弄到虎须,俺想去,但是俺又舍不得俺媳妇。要是有那样根虎须,该有多好啊!俺刚在街上支起肉架子,就看到个大公猪,头戴着黑缎子瓜皮小帽,身穿着长袍马褂,手里托着个画眉笼子,摇摇晃晃地来。到这里就喊:“小甲,来两斤猪肉,秤高高,要五花肉!”虽然俺看到是头大猪,但听他说话声音知道他是李石斋李大老爷,是秀才爹,街面上人,识得好多文字,谁见谁敬。谁要是敢不敬他,他就会撇腔拿调地说:“竖子不可教也!”可谁会知道他本相是头大公猪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头猪,只有俺知道他是头猪。但如果俺说他是头猪,他非用龙头拐棍把俺头打破不可。猪还没走呢,只大白鹅,用翅膀拐着个竹篮子,摇摇摆摆地走过来。到俺肉案子前,她斜着眼,跟俺有深仇大恨似说:“小甲,你这个黑心肝,昨天卖给俺狗肉冻里,吃出个圆溜溜指甲盖儿!你该不是把人肉当成狗肉卖吧?”她回过头对那头黑猪说:“听说没有?前天夜里,郑家把童养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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