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着猪血狗屎，待会儿非把苍蝇招到您
尾巴上不可。俺还没想完呢，那些趴在墙上歇息苍蝇们就
哄而起，呜呜呀呀地抢过来。它们不但落在
大老爷尾巴上，它们还落在大老爷帽子上、袖子上、领子上。大老爷和善地对俺说：“小甲，进去通报下，就说本县求见。”
俺说，请大老爷自己进去吧，俺爹咬人呢。
刑名师爷收他刺猬本相，横眉立目地说：“大胆小甲，敢不听老爷招呼！快快进去，把你爹唤出来！”
钱大老爷抬手止住师爷怒吼，弯着腰钻进俺家厅堂。俺急忙尾随在后，想看看虎豹相见那霎是个什
情景。俺巴望着他们见面就成仇敌，呜呜地低鸣着，竖起脖子上毛，眼睛里放出绿光，龇出雪白牙。白虎盯着黑豹，黑豹也盯着白虎。白虎绕着黑豹转圈，黑豹也绕着白虎转圈；谁也不肯示弱。俺娘说过，大凡野兽对阵，总是要吹胡子瞪眼龇牙咧嘴使威风，首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只要有方怯，闭威，耷拉耳朵夹尾巴，目光低，胜方胡乱咬几口也就拉倒。就怕双方都硬撑着，谁也不肯闭威，那就免不场恶战。不战不好看，恶战才好看。俺盼望着俺爹能与钱大老爷虎豹相争，互不相让。俺看到，他们互相绕着转圈子，越转越快，越转越猛。爹转成股黑烟，钱大老爷转成股白烟，从厅堂转到庭院，从庭院转到大街。转转转，转得俺头晕眼花，身体转成陀螺。他们最后转到起：黑里有白，滚成个蛋；白里有黑，拧成条绳。他们从院子东滚到院子西，从院子南滚到院子北。会儿滚上房，会儿滚下井。突然呜嗷声叫，山呼海啸，兔子交配，终于天定地定。俺看到，只白虎，只黑豹，相距半丈远，各自狗坐着，伸出大舌头，舔着肩上伤口。这场虎豹大战，看得俺眼花缭乱，心花怒放，胆战心惊，浑身冒汗。但它们没分出胜负。在它们咬成团时，俺很想帮俺豹子爹爹把，但根本就插不上手。
钱大老爷恶狠狠地看着俺爹，脸皮上挂着丝轻蔑笑容。俺爹脸皮上挂着轻蔑笑容，恶狠狠地盯着钱大老爷。俺爹根本就不把这个将小奎打个半死知县看在眼里，俺爹真豹、真驴、真牛。这两个人目光相交，活活就是刀剑交锋。噼噼啪啪，火星子乱溅。火星子溅到俺脸上，烫起几个大燎泡。他们目光胶着会儿，谁也不肯撤光。俺心简直是提到嗓子眼里，张口就会蹦出来，落地就变成野兔子，撅着尾巴跑掉，跑出院子，跑上大街，狗追它，它快跑，跑到南坡啃青草。什草，酥油草，吃得饱，吃得好，吃多，长肥膘，再回来，俺胸膛里盛不。俺看到它们肌肉都绷紧，藏在肉掌里趾爪都悄悄地张开。它们随时都会扑到起，咬成个蛋。在这危急关头，俺老婆香气扑鼻地从里屋走出来。她脸上笑容是玫瑰花瓣，层层瓣瓣瓣瓣层层地往外扩张着。她小腰扭啊扭，扭成股绳。她本相在俺眼前闪烁下就隐藏在她又白又嫩又香又甜皮肉里。俺老婆装模作样地跪在地上，用比蜜还要甜、比醋还要酸声音说：“民女孙眉娘叩见县台大老爷！”
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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