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爹笑道:“大老爷,怨不得小民,这是朝廷规矩。”
钱大老爷道:“既然没,那,就请赵姥姥跟下官走趟吧,袁大人和克罗德总督还在县衙恭候呢!”
俺爹道:“敢请大老爷吩咐两个人把这椅子抬上,俺想让袁大人辨辨真假。”
钱大老爷犹豫片刻,然后挥手,说:“好吧,来人哪!”
那两个狼变衙役抬着俺爹龙椅,尾随着并膀前进
。爹,钱大老爷可不是盏省油灯。俺已经对您说过俺好朋友小奎对着他轿子吐口唾沫就让他把腿打断事。
钱大老爷眼珠子转,冷冷地问:“这把椅子,皇上何时何地坐过?”
俺爹说:“己亥年腊月十八日,在大内仁寿宫,皇太后听李大总管汇报俺事迹后,开恩破例接见小民。太后赏给小民串佛珠,让小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然后太后让俺向皇上讨赏。皇上站起来,说,朕没有什东西赏给你,如果你不嫌沉重,就把这把椅子搬走吧。”
钱大老爷阴沉脸上挤出丝冷笑,说:“下官才疏学浅,孤陋寡闻,但多少也念过几本典籍——古今中外,没有哪个皇帝,肯把自己座位,拱手让给别人——更别说赏给个刽子手!赵姥姥,您这谎撒得也忒野点儿吧?你胆子似乎也忒大点儿吧?您怎不说,皇上把大清三百年基业、十万里江山也赏给你呢?您在刑部操刀多年,按说也应该知道些国家律典,下官请教,这矫传圣旨,伪指圣物,把谣言造到皇太后和皇帝头上,按律该治何罪?是凌迟呢还是腰斩?是灭门呢还是夷族?”
俺个爹,大清早晨没来由地瞎狂,这不,把祸惹大不是?吓得俺丢魂落魄,急忙下跪求饶。俺说钱大老爷俺爹得罪你,你把他剁喂狗也是他罪有应得,可俺两口子没招您没惹您,您手下留情,不要灭俺门,您要是灭俺门,谁给您去送肉送酒?再说,俺老婆刚刚说过她已经怀孩子,要灭门也得等她生孩子再灭是不是?
刁师爷抢白道:“赵小甲,你好生糊涂,既然是灭门,就是要斩草除根,杀你家个人芽儿不剩,难道还会给你留下个儿子传种接代?”
俺爹走到俺跟前,踢俺脚,骂道:“滚起来,你这个没出息东西!没事时候还挺孝顺,怎到紧要关头,就成这个窝囊样子?”骂完俺,爹转身对着钱大老爷说:“县台大老爷,您既然怀疑俺造谣蒙世,何不进京问问皇太后与皇上?如果嫌山高路远,不妨回衙问问袁大人,他老人家应该认识这把椅子。”
俺爹话绵里藏针,把钱大老爷给震唬住。他闭着眼,叹息声,睁开眼,道:“罢,下官见识短浅,让赵姥姥见笑!”钱大老爷双手抱拳,给俺爹作个揖,然后,他又次放下马蹄袖,苦瓜着脸,甩响马蹄袖,扑通下跪,对着那把椅子,叩个响头,大声吼叫着,骂街样:“臣高密县令钱丁敬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俺爹那两只捻动着佛珠小手颤抖不止,掩盖不住得意之色从他眼神里泄露出来。
钱大老爷站起来,微笑着说:“赵姥姥,还有没有御赐宝贝?下官跪次是跪,跪两次是跪,三次四次还是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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