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斜着眼睛看俺,那眼神是俺熟悉。俺知道黑豹子就是俺爹本相。豹子张开大口,奓煞着胡子对俺说:“儿子,你现在知道吧?你爹是大清朝首席刽子手,受到过当今皇太后嘉奖,咱家这门手艺,不能失传啊!”
俺感到心惊肉跳,天老爷爷,这到底是怎回事?俺娘给俺讲过虎须故事里说,那个闯关东得虎须人,把虎须藏好后,看到就是人本相,爹也不是老马啦,娘也不是老狗。可俺已经把虎须深藏在墙缝里,怎还是把个亲爹看成头黑豹子?俺想,定是看花眼,要不就是那宝气儿还沾在手上,继续地显灵。老婆是白蛇已经够俺受,再来头豹子爹,俺活路基本上就被堵死。俺慌忙跑到院子里,打上桶新鲜井水,嚯朗嚯朗地洗手,洗眼,末还把整个头扎进水桶里。今日早晨怪事连连,已经使俺脑袋大,俺把它浸到凉水里,希望它能小点儿。
洗罢头脸重回厅堂,俺看到,紫檀木太师椅子上坐着还是那头黑豹子,而不是俺爹。它用轻蔑眼光看着俺,眼睛里有许多恨铁不成钢意思。它毛茸茸大头上,扣着顶红缨子瓜皮小帽,两只长满长毛耳朵在帽子边上直竖着,显得十分地警惕。几十根铁针样胡须,在它宽阔嘴边往外奓煞着。它伸出带刺大舌头,灵活地舔着腮帮子和鼻子,吧嗒,吧嗒,然后它张开大口,打个鲜红哈欠。它身上穿着长袍子,袍子外边套着件香色马褂。两只生着厚厚肉垫子大爪子,从肥大袍袖里伸出来,显得那古怪、好玩,使俺既想哭又想笑。那两只爪子,还十分灵活地捻着串檀香木珠呢。
俺娘曾经对俺说过,老虎捻佛珠,假充善人,那豹子捻佛珠呢?
俺慢慢地往后退着,说实话俺想跑。老婆是大白蛇,爹是黑豹子,这个家显然是不能住。它们两个,无论哪个犯野性,都够俺受。即便他们念着往日情分,舍不得吃俺,但这种提心吊胆日子,如何过得下去。俺伪装出脸笑容,生怕引起它们怀疑。旦引起它们怀疑,俺就逃不脱。那头黑豹子,虽然老得不轻,但它那两条叉开在太师椅子上后腿,绷得紧紧,看上去充满弹性,只要它往地上蹬,起码还能蹿出丈远。它牙口虽然老,可那两颗铁耙齿样长牙,轻轻地小咬,就能断俺咽喉。就算俺使出吃奶劲儿逃脱老豹子追击,那条大白蛇也不会放过俺。俺娘说过,成精蛇,就是半条龙。行起来溜风响,比骏马还要快。俺娘说她亲眼看到过条胳膊那样粗、扁担那样长大蛇在野草中追赶头小鹿。小鹿连蹦带蹿,箭样快。蛇呢?前半截身子擎起来,所到之处,野草纷纷地向两边倒去,还带着哗哗风响。末是大蛇口就把那头小鹿给吞。俺老婆有水桶那般粗呢,她道行比那条吞小鹿蛇不知道要大多少倍呢。俺即使跑得比野兔子还要快,也比不过她腾云驾雾。
“小甲,你要到哪里去?”个阴沉声音在俺身后响起。俺回头看到,黑豹子把身体从檀木椅子上欠起来。它两条前腿按着椅子扶手,两条后腿紧蹬着青砖地面,目光炯炯地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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