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风。姥姥举起大斧时,看客们全都鸦雀无声;姥姥斧头落下时,人群里阵欢呼。俺听到“噗嗤”声响,看到股红溅起来。大姨和二姨脸都被热血蒙。这斧没把库丁砍成两段,活儿不利索。姥姥大斧落下去那霎,库丁腰杆子扭到边,结果只砍破他半边肚子。他惨叫压住看客欢呼。那些肠子,“哧溜哧溜”地窜出来,把个大木墩子盖住。姥姥欲要补斧,但适才那斧用力过猛,已将斧头深深地砍进木墩子里。姥姥急忙往外抽斧,无奈斧柄上沾满血污,把根斧柄弄得如条大泥鳅,抓把滑溜溜,根本使不上劲。看客嗷嗷地喝起倒彩来。库丁四肢挥舞,怪叫声惊天动地。俺看到这种情景,心急智生,不待姥姥吩咐,趋前步,双手抡起大刀,接着姥姥劈开缺口,咬牙,闭眼,刀下去,就把库丁斩成两段。这时,姥姥回过神来,转身对着监刑官大喊:“执刑完毕,请大人验刑!”大人们都面色苍白,呆若木鸡。大姨和二姨松开血手,蒙头转向地站起来。那库丁后半截身体,在那里抽搐着,没有什大动作。可他那前半截身体,可就不得。大人,没亲眼看到听说也不会相信,亲眼看到也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那家伙八成是只蜻蜓转世,去掉后半截还能飞舞。就看到他用双臂撑着地,硬是把半截身体立起来,在台子上乱蹦跶。那些血,那些肠子,把俺们脚浸湿,缠住。那人脸金箔样,黄得耀眼。那个大嘴如条在浪上打滚小舢板,吼着,听不明白在吼啥,血沫子噗噗地喷出来。最奇是那条辫子,竟然如蝎子尾巴样,钩钩钩钩地就翘起来。在脑后挺会儿,然后就疲疲塌塌地耷拉下来。这时,台下看客都噤声,胆大还直着眼睛看,胆小把眼睛捂起来。还有些嗓子浅,捏着喉咙哇哇地吐。监斩大人们都骑着马跑。们师徒四个,木偶在台上,大眼小眼,瞪着那半截库丁,在眼前大显神通。他折腾足有吃袋烟工夫,才很不情愿地前仆,倒地后嘴里还哼哼唧唧,你捂着眼睛,光听声儿,还以为是小孩子闹奶吃呢。
三
那畜生绘声绘色地讲完腰斩刑,哑口无言,嘴角上挂着两朵白沫,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观察着袁大人和克罗德脸色。余眼前,晃动着那半截库丁可怕形象,耳朵里响着阵阵尖叫。袁大人听得津津有味,眯着眼不吭声。克罗德侧耳听着翻译叽里咕噜,会儿歪头看袁,会儿歪头看赵。他动作和神情,让余想起只蹲在岩石上老鹰。
袁大人终于说话:“总督阁下,依下官看法,就用腰斩刑吧。”
翻译低声把袁大人话翻过去。克罗德咕噜几句鬼子话,翻译道:“总督想知道,腰斩后,罪犯还能活多久?”
袁大人对着那畜生扬起下巴,示意他回答。
他说:“大概能活抽袋烟工夫,不过也不确定,有当时就死,好比砍断截木头。”克罗德对着翻译咕噜阵。
翻译道:“总督说,腰斩不好,让犯人死得太快,起不到震慑刁民作用。他希望能有种奇特而残酷刑罚,让犯人极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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